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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从郑管事那里搜到东西,证明沈妤早就洞悉了她的计划。不,一切是沈妤早就计划好的,包括她在收到郑管事那封信时的反应,沈妤把握了她的心思,故意引导她这么做。
原以为沈妤是想来个人赃并获,所以她就想来个将计就计,反戈一击。
没成想,这正中了沈妤的下怀!
这丫头,心思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之深了?
她气的要吐血,但她现在必须稳住,她不知道沈妤下面还设计了什么。
思及此,她强笑道:“三弟妹说的是,妤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了,怎么会联合郑管事陷害我呢,我相信妤姐儿的品行。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罢,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被外人看笑话。”
姜氏笑道:“二嫂怎么又说这番话?方才那个小厮指认妤姐儿偷取大嫂嫁妆的时候,二嫂可是口口声声为了妤姐儿清白要问清楚呢,怎么现在就不能彻查了,难道现在二嫂就不在意妤姐儿清白了?”
吕氏哑口无言,姜氏分明是趁机打击她。
沈妤柔声道:“二婶言之有理,我和二婶感情深厚,二婶自然是极相信我的,我也相信二婶不会听信小人之言对我妄加猜测。只不过,我最在意的是母亲的东西,那是母亲留下的念想,我万万不敢丢弃,是以,一定要查明。”
姜氏也道:“母亲,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快些找到为好。既是能往公主府塞人,很可能是沈家的人。当然,我并非是疑心沈家的哪个主子,也许是沈家哪个得用的管事也未可知。”
太夫人道:“正是这个理,既如此,吩咐人将沈家守好,不要惊动外人,然后派人去各个院子搜查罢。”
“是,母亲,媳妇这就去安排。”
这种情况,吕氏想拦也拦不住,若是她再多说一句话就会被太夫人怀疑了。
她手心出了黏腻腻的汗珠,心里却仍旧抱着一线希望。
那些东西虽然没有在郑管事家找到,说不定也不会出现在她院子里,也许是被沈妤藏起来了呢。
太夫人只让她们在慈安堂等着,没有搜查完之前不能离开。吕氏只觉得椅子上长了钉子似的,她觉得浑身疼痛,却无法动弹,只能不断的喝茶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沈妤看着她细微的表情,淡淡一笑。
等了一个时辰,搜查的人回来。可是全都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除了正在禁足的沈妗,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家的姑娘和两位老爷。
几人给太夫人请了安,看着眼前的情景。
沈庐当时正在作画,却被一阵阵吵嚷声打断了。他正想发怒,一问却得知是太夫人派来的,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那些人什么都不肯说,搜查了一番就回去了。沈庐无法,也只能跟来。
沈庐手上和衣服上还有彩墨,看起来很是好笑。他语气带着些埋怨:“母亲,发生了何事,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沈庐官位不高,素日也不喜欢管事,最喜欢的就是下棋作画,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他不关心国家大事,也不关心宅内争斗,他在意的是他刚画兰花图因为墨被打翻,毁了这幅画。
太夫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可谁让这是自己儿子呢,只能忍着了。
太夫人瞥了他一眼:“你就只关心你的画,怎么就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庐理所当然道:“现在不是夫人管家吗,出了事,你们处置不就好了?”
太夫人环视众人,道:“你可知,大房的东西被人偷走了?”
“什么?”沈庐来了精神,“有人拿大房的东西?”
沈序心里纳闷,“不知母亲说的是什么东西?”
“是你大嫂的嫁妆。”太夫人道。
沈庐茫然道:“大嫂的嫁妆不是在公主府吗?”
太夫人呡了口茶,笑了一声。姜氏却知道,太夫人这是还没消气呢,她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所有人都面露震惊。
沈庐大怒:“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这么做,还敢陷害侄女,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若是大哥泉下有知,定然会不得安息的。”
“良心被狗吃了”的吕氏不敢抬头。
沈庐愤愤不平,但沈序和沈庭感情一般,怎么也做不出这种表情,他只是惊讶罢了。
身为吕氏的枕边人,他自然知道吕氏的所作所为,知道吕氏总想办法捞钱,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潜意识里,他也觉得大哥大嫂死了,留下的那些东西分给二房些是应该的。护国公主那么多嫁妆,都留给三个孩子,他们花的完吗?
所以,他便默许了吕氏捞大房东西的行为,但是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这样一来,他更埋怨吕氏了。
太夫人道:“是啊,所以我才派人去搜查,免得沈家出了家贼,我们还不知道。”
沈庐皱眉:“搜出什么了吗?”
少倾,听到脚步声传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波人。
桂嬷嬷进来,在太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太夫人冷声道:“抬进来!”
怪不得来的这么迟,原来真的搜出东西了。
这一刻,吕氏的心狠狠揪住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从她院子里搜出来的!
太夫人怒声道:“这是从何处搜来的?”
领头的一个婆子道:“回太夫人,这是从……从二夫人院子搜出来的。”
众人一看,里面那些珍宝,多的似乎能晃花人的眼睛,全都是名贵之物,有些东西整个大景朝都找不出第二件来。
听闻护国公主未出阁时很是受宠,未免被大景朝的人看轻,出嫁的时候带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不知道多少人看的眼红。
吕氏这样贪得无厌的人能不动心吗?
这时,桂嬷嬷拿出嫁妆单子,一一核对,对太夫人道:“太夫人,这些的的确确是公主的嫁妆。”
只听到“哗啦”一声,茶盏打翻在地,太夫人已是怒极,站起身来。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吕氏浑身一抖,看着太夫人,眼神躲闪:“母亲,您听我解释,这不是……不是我……”
“二婶想说这些东西不是你藏起来的是吗?”沈妤突然开口,声音清泠,“那么,谁能藏进二婶的院子,是它们长着翅膀飞进去的?”
吕氏知道,她若是现在认下就全完了。她已经确定,是沈妤派人盯着郑管事家里,偷偷派人拿走了她吩咐人藏到郑管事家的嫁妆,又放回了她的院子。
“我怎么知道?”吕氏不想承认,“妤姐儿,你我十几年的情分,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这是打感情牌了。
沈妤淡淡一笑,没有鄙夷没有讽刺,就好像看一个不值得的东西。
“二婶,这招没用了,我不是任你欺骗的傻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
说着,郑管事就被拉了过来,沈妤轻飘飘的看他一眼,他不由恐惧惊慌,道:“是小的,小的可以作证,是二夫人收买了我。这么多年来,她每个月都会寻机会悄悄到公主府,拿走几件宝贝。小的还有二夫人给的银子,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回家取来。我能买得起布庄,也是用二夫人给的银子。”
沈序冷着脸,眼神暗含威胁:“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一个字的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郑管事赶紧道。
“二婶还有什么话说?”沈妤似是回忆着什么,道,“以前,我的确很相信二婶,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万万想不到二婶会这么对我,难道你在拿走大房的东西,又陷害我的时候,良心没有一点点不安吗?”
吕氏盯着地面,愤恨不已。
沈序现在彻底厌弃了吕氏,偷就偷罢,怎么不藏好?作为她丈夫,他也会被连累。
“二婶,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沈妤笑容很是温柔。
吕氏怒目而视:“你诈我?”
沈妤不以为意的样子:“这是兵不厌诈,要拆穿你,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二婶,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你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欺骗我吗?就算我不在意那些东西,但那既是属于我的,我绝不允许被别人拿走。”
吕氏盯着沈妤,她不想接受她竟然栽到了十几岁的小丫头手中。
“那么,母亲呢,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在昨天早晨,我就将我在公主府发现的事告知了祖母,我告诉她老人家,郑管事被你收买,他帮着你偷了许多嫁妆。”沈妤道,“所以,我和祖母打了个赌。”
“赌什么?”
“我赌你会对付我,陷害我。果不其然,真的应验了。”
“母亲,你……”吕氏不可思议的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由桂嬷嬷扶着,坐回去。
她平静地道:“是,妤儿说的不错,我早就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可是她告诉我的时候,我是不完全信的,否则我就不会和她打这个赌,直接将郑管事叫来和你对质,问罪于你不就行了?你毕竟在沈家这么多年,我说服自己给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吕氏一下子变得颓唐,委顿在地。
事已至此,太夫人和沈序都厌弃了她,她如何在沈家立足?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最恨的还是沈妤,恨沈妤和她作对。
太夫人继续道:“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就任由你欺骗吗?之前,雪姨娘对付妤儿的时候,我曾怀疑过你,可是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是以选择继续相信你。可是后来,你为了沈妗能嫁给陆行舟,利用洹儿对陆行舟大打出手,再暗中给陆行舟下毒,使得陆家怨恨洹儿和妤儿,沈妗嫁过去冲喜,一箭双雕,我就不得不怀疑你了。
但是只一件事,也太没有说服力。所以我听妤儿的,得知郑管事指认你意图占取大房的东西,我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你,而是看你接下来如何做。结果,你真的令我失望。”
吕氏无话可说了,若再强行狡辩,她就太可笑了。
她对太夫人也有了怨恨,跪坐在地上,指甲扣着地面:“即便我做错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明明妗儿处处比沈妤好,为何夫人如此偏心沈妤?妗儿不也是你的孙女吗?”
太夫人冷笑:“什么是偏心,什么是不偏心?是我帮着沈妗嫁进景王府,攀龙附凤,还是帮着沈妗嫁进陆家,成为世子夫人?吕氏,你的心太大了。”
“我——”她没觉得自己心大,她就是觉得不公平,若是二房承袭爵位,沈妗就会像沈妘一样,很容易嫁进皇家。
怪只怪沈明洹活下来了,否则爵位早就是二房的了,那么她的女儿就是正经的侯府千金。
“我是一个母亲,自然要为我的女儿打算。”
太夫人知道,她是不知有错的。又道:“好,你算计陆家可以说是为了沈妗,那么贪图大房财产呢?”
吕氏暗恨:“我知道我觊觎大房的财产不对,可是母亲,将来府上的一切不都是大房的吗?分了家,我们二房便不再是侯府的人,我为自己打算也是情有可原。”
太夫人摇摇头:“你不要狡辩。三个儿子,都是我亲生,都是沈家嫡子,将来真要分家,除了这座府邸,其他的全部公平的分成三份给你们。你说要为将来打算,就是要将大房该得的那份捞到自己手中吗?”
吕氏面红耳赤:“可是大房有爵位在啊,除了该得的那份财产,他们还有身份,我们有什么呢,只是一个四品官的家眷罢了。妗儿和汮儿也不再是侯府千金和公子,更别提沈妤还有郡主的身份……大房人口少,他们拿的少一些也没什么,而且护国公主留给他们那么多嫁妆……”
“这些本就是大房原有的,你没有理由记恨!”太夫人道,“承认你嫉妒有那么难吗?将来我会将二房该得的那份给你们,为何你还不知足?”
吕氏就是恨啊,恨沈序为什么是嫡次子,恨沈明洹为什么活着。
她也不想一想,若沈序真是嫡长子,凭她的家世能嫁进沈家吗?
“这么多年,我帮着当家理事,操持着一大家子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就是拿了点大房的东西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太夫人叹道:“既然你觉得管家苦,为何不将管家权让出去,为何这么多年都牢牢握在你手中呢,难道你没有贪公中的银子吗?”
闻言,吕氏心中一寒,太夫人什么都知道?
“你以为我年纪大了,糊涂了?我也是做过儿媳的,我自然知道内宅那点事,只不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拆穿你罢了。”
吕氏面如土灰:“为……为什么?”
太夫人笑容若有深意:“这用人之事,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官,都是差不多的。若是不能捞点好处,谁愿意辛辛苦苦的管家?我知你管家的辛苦,所以我便不追究你贪没贪,你多拿点东西,也是对你的犒劳。但你可以贪沈家的东西,却不可以贪大房的东西,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沈庐也忍不住指责道:“二嫂,母亲说的对,你平时贪点公中的东西没什么,但是大房的东西本就是大哥大嫂留下来的,不属于公中,你不该觊觎。”
沈序看了一眼沈庐,满是嫌弃。
沈庐捕捉到了这个眼神,气哄哄道:“二哥为何这么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自己管不好妻子,竟然算计到侄女头上了,传出去就连你也要被戳脊梁骨。”
沈序一向不喜欢这个弟弟,觉得他不思进取,对自己没什么帮助。再者,他从小就是沈庭的跟屁虫,沈序觉得他从小就会讨好巴结,所以对沈庐是很鄙夷的。
太夫人瞥了一眼沈序,道:“这是你的妻子,她做下这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序连忙道:“母亲,儿子忙于公务,不管后院之事,对吕氏做的这些并不知情。”
倒是撇的干干净净。
吕氏痛恨沈序的无情,但是为了沈妗和沈明汮,不能将沈序拖下水,只能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她很清楚,她为沈家生下了一儿一女,太夫人不会责罚她太狠。
“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太夫人道。
沈序没有要为吕氏求情的意思,道:“一切由母亲做主。”
“我做主?”太夫人摩挲着手上的佛珠,道:“她在沈家这么多年,沈妗和沈明汮的婚事还没着落,我要如何处置她呢?”
沈序低着头道:“谢母亲开恩。”
“罢了。”太夫人摆摆手。“家丑不可外扬,你陷害妤儿的事不能传出去,但还是要处罚。既然你拿了大房的东西,就以两倍还给大房,最近这段日子,你就不要出府了,也不要到我这里看来请安了。”
两倍?吕氏一个激灵。
她偷的这些嫁妆,可都是价值千金,双倍奉还,她岂不是要散尽家财?
但这已经是太夫人仁慈了,总比传到外面丢人得好。
而且,她失去的不只是钱,还有太夫人的信任。
“好了,既然此事已经解决了,都散了罢。”太夫人最后看了一眼吕氏。
至于郑管事夫妇,自然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吕氏目光刻毒的盯着沈妤:“你这下满意了罢?”
沈妤微微勾唇:“满意,我自然满意。哦,二婶不要忘了,除了母亲的嫁妆,还要再还我同价的银子。”
说着,转身离去。
“等等。”吕氏叫住她。
“二婶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咬牙道:“陆家退亲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沈妤摇摇食指:“二婶这可就是冤枉我了,陆家退婚与我无关,说不准陆世子是看透了三姐的真面目。”
吕氏却是不信,沈妤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三姐退婚于我没什么好处,但是也没坏处。”
沈娴和沈婳站在一起,看着沈妤的身影道:“五妹还真是厉害,就连母亲也栽到她手上了,祖母也不再信任母亲。”
沈婳被放出来后,沉默了许多,她只是呢喃似的道:“是啊,五姐的确狠厉害。”
沈娴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雪姨娘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沈娴此言无异于是加深沈婳对沈妤的仇恨。沈婳扯了扯嘴角:“二姐说笑了,姨娘是回不来了。”
沈娴轻轻蹙眉:“我自小没了姨娘,所以很是羡慕你有亲娘陪着,但是现在你也……哎,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沈婳自嘲一笑:“二姐,我们可不一样。梅姨娘是难产而亡,而雪姨娘是犯了错被赶走的,父亲和祖母也因此嫌弃了我,我们怎么能算得上同病相怜呢。”
沈娴面露同情:“六妹。”
犹豫了一下,她又道:“你说的对,你如今的境地着实上不算好。我们只是个小小庶女,能做什么?只能安守本分,希望祖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为我们寻个好人家,届时我们就不必看别人脸色行事了。”
沈娴这么一说,分明是又让沈婳想起陆行舟。
沈婳冷笑道:“沈妤和许表哥的亲事要定下了罢?”
“这我倒是不知,但也是迟早的事。五妹和许表哥郎才女貌,的确很相配。”
想到许暄和,沈婳就想到沈妤带给她的羞辱:“沈妤身份高贵,许表哥自然要秋闱过后,取得功名才配得上她。”
沈娴轻轻一叹,很是羡慕的样子:“想来是这样。”
*
吕氏失势,沈家的确安静了一段时间,但是沈妤不认为吕氏会坐以待毙,就是沈妗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很快,沈妗就被放出来了。知道太夫人还怪罪她,她仍是每天按时晨昏定省,一副委屈愧疚的模样。见到沈妤的时候也没有恶语相向,妹妹长妹妹短的,甚至还当着太夫人的面替吕氏向沈妤道歉,一副懂事识大体的好姐姐形象,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要和沈妤握手言和呢。
既然人家这么会演戏,沈妤也乐得配合
太夫人对沈娴的印象还不错,并未因为吕氏而迁怒于她。再者沈娴年纪最长,她的婚事该定下了。
吕氏是指望不上了,太夫人就只能让姜氏为沈娴留意着。
“你觉得哪家公子适合娴姐儿?”太夫人看着册子上各家公子的名字。
姜氏指了指:“我觉得大理寺卿的嫡次子不错。虽然才华比不上陆世子和暄和,但也是不错的,风评也好。娴姐儿嫁过去至少可以做正妻。”
太夫人点点头:“的确,咱们沈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也不能给别人做妾。”
姜氏笑道:“大理寺卿是三品官,再者,也从未听说过韦大人和哪个皇子走得近。我觉得,这门亲事若是成了,对娴姐儿对沈家都好,只是不知道娴姐儿愿不愿意。”
“还有一个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虽是庶出,但是要配娴姐儿也足够了。”姜氏并没有贬低沈娴的意思,她是用很平淡的口气说出事实。
“再一个,是工部侍郎的嫡子,但是儿媳听闻吴修诚的品行不太好,又和安家走的近……”
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很是,吴家还是算了。”
姜氏放心了:“那母亲觉得那家公子好?”
“就这个罢。”太夫人指着名册,“大理寺卿的嫡次子。”
姜氏道:“刚好,韦夫人前两日给我下了帖子,邀我和几个夫人去她家坐坐,我探探她的口风,若是韦夫人同意,再寻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个面。”
“你做事,我放心。”太夫人笑道。
吕氏和姜氏不一样。吕氏手腕虽然比姜氏高明,但做事总存着私心,姜氏管家手段不强硬,但是做事公平公正。
即便沈娴不是她的孩子,她也还是尽心尽力。
过了几日,姜氏一脸喜色的进了慈安堂。
“母亲,韦夫人愿意。”
太夫人抬起头,笑道:“既如此,就将娴姐儿叫过来,我问问她。”
姜氏抿唇笑道:“韦二公子,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才学人品都不错,想来娴姐儿会很乐意的。”
很快,沈娴就到了慈安堂,太夫人屏退了左右,将这件事给她细细说了一番。
沈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害羞之色。
她知道,她一个四品官的庶女,能给三品官的嫡次子做正妻,的确是门很好的亲事,若换了旁人早就高兴地忘乎所以了,可是她……
但是她的心思不好说出来,在太夫人的注视下,红着脸道:“孙女都听祖母的。”
“如此甚好。”太夫人道,“有机会便让你们见一见才好。”
沈娴低着头:“都听祖母安排。”
她却不知道,回去后,沈娴就将养了两年的鹦鹉用剪刀刺死了。
*
沈妤正倚在榻上看书,看着看着便昏昏欲睡,宽大的薄纱衣衫迤逦在地,就像水中盛开的荷花。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带来几分凉意。
突然,紫菀急匆匆跑进来:“姑娘,姑娘,您快去看看罢,许公子又出事了。”
沈妤睁开迷蒙的眼睛,显得越发妩媚,整个人也多了几分娇慵。
紫菀微微晃神,又赶紧道:“姑娘,许公子出事了。”
沈妤被她惊醒,清醒了不少:“何事?”
“许公子在水榭看书,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沈妤一愕:“又出事了?”
她不得不怀疑,许暄和是被灾星附体了吗?
沈妤起身,由着紫菀和云苓为她梳洗穿衣。
默了默她问:“表哥落水的时候,还有谁在场?”
紫菀道:“无人在场,因为许公子在那里看书,无人敢上前打扰。”
云苓为她系上衣带,道:“好在现在天气暖和,否则又是一场大病。”
松竹院一片忙乱,连太夫人都被惊动了。
沈妤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和太夫人遇到,便和太夫人一起进去了。
“暄和怎么样了?”太夫人被人扶着过去。
许夫人迎上去:“幸而暄和水性不错,天气又暖和,想来没什么大碍。”
太夫人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寻太医来看看。”
再来一次,可就是第三次了,张太医都要和许暄和熟悉起来了。
再加上上次安阳泽当街为难许暄和一事,许夫人觉得,最近暄和的运道也太不好了,是不是过几日又要出点小灾小难?
思及此,她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尤其最近她右眼总是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许暄和没什么大事,但总是频繁出事太夫人也不放心,所以当许夫人提出要去拜佛的时候,太夫人答应了。
“人都说宁国寺的佛祖最为灵验,不少人家的女眷都喜欢去那里烧香拜佛,挑个日子去拜拜也好。”
许夫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过两日我就带着暄和去。”
想了想,太夫人道:“既是要去宁国寺烧香拜佛,不若就一起去罢,近来沈家发生的事也着实多了些,去拜一拜我才安心。”
“祖母也去吗?”沈妤道。
太夫人轻叹道:“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拖累你们了,你们姐妹带着洹儿一起去,汮哥儿若是愿意,也可以去。”
沈婵抚掌大笑:“太好了,整日在府上着实闷得慌,听说宁国寺香火鼎盛,那里的签也最灵了,我要去试试,说不定运气好了,还能遇到空明大师解签呢。”
太夫人笑道:“姐妹中,就属你的性子最跳脱,到了宁国寺可要老老实实的跟着你母亲,不能乱跑。”
沈婵一双眼睛笑成月牙:“我知道的。”
*
两日后。
一大早,沈家的下人就早早准备去宁国寺上香的一应事宜。门外停了好几辆马车,府上的主子加上每人带着的婢女以及护送她们的护卫,排场的确是大了些。
姜氏和许夫人坐一辆马车,沈妗三姐妹在一辆,沈妤则与沈婉、沈婵一辆,不用看沈妗三人的脸色,着实是心情舒畅。
到了宁国寺,一众人下了马车,穿着锦襕袈裟的主持站在山门外,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沈三夫人驾临,荣幸之至。”
众人回礼,姜氏道:“不敢,不敢。”
主持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太夫人身子可还好?”
“劳您记挂,母亲身子很好。”
沈家诸位姑娘跟在后面,引来不少人的注目。沈家姐妹众多,听闻又都貌美出众,各有千秋,尤其是宁安郡主和沈三姑娘。是以,不少人都朝这边看来,可惜她们都带着面纱,不能一睹芳容。
但是听闻沈三姑娘被退亲,着实是可惜了,也不知道被退亲后还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沈妗岂不知这些人心中所想,对沈妤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层。
一路到了寺院深处,到了一处环境清幽之地,两边绿树成荫,百花盛开。
“前面是为各位提供的院子,老衲就不进去了,诸位请自便罢。”主持告辞道。
姜氏回礼:“多谢主持。”
姜氏领着众人进去,道:“这里有几间屋子,你们各选一间罢。”
因着沈妤的身份,姜氏让沈妤先挑。
沈妤也不客气,随便指了一间,对云苓和秋桑道:“你们先去收拾一番,紫菀和苏叶陪着我出去走走。”
沈婵摆摆手:“我也去,我也去。”然后又回头询问沈婉。
沈婉笑道:“你和五妹去罢。”
至于沈妗三姐妹,自然被沈婵忽略了。
秋桑看着苏叶在沈妤身边,低声对云苓道:“紫菀也就罢了,她是姑娘奶娘的女儿,自幼和姑娘一起长大,可是苏叶才到姑娘身边多久,怎么姑娘这么喜欢、重用她,直接越过了咱俩去。”
云苓并不嫉妒苏叶,轻声道:“姑娘喜欢谁、重用谁,是姑娘自己的决定,咱们做奴婢的无权置喙,老老实实做事就好了。”
秋桑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呀,咱们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苏叶才来了几天,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不生气。”然后,进了屋子,“快些收拾罢,姑娘回来也好休息。”
秋桑跺了跺脚,只能进去了。
沈妤穿着一袭翡翠色衣裙,外面一件白色薄纱外裳,使得那裙色多了几分朦胧,宽大的袖子随风飞扬,显得十分飘逸,自有一种风流蕴藉。她头发绾成一个凌云髻,斜插着一支翡翠簪子,耳珰同样是翡翠做成,简单而又大方。不施粉黛,面容如玉,明明是素雅的装扮,却生生压过了万紫千红。
陆行舟从来都知道她的美貌无人能及,只是以前他因为沈妗,从未认真看过她。现在看到她,他心头一热,迫不及待的想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之前他伤透了她的心,他不能贸然前去,否则只会引起她对自己的反感。
沈妤沿着这条路走,发现此地曲径通幽,花木扶疏,还有落英缤纷,风景如画,望着眼前的风景,使得心境舒朗许多。
沈婵蹲下去,拾起一只花瓣,又丢进水里,赞叹道:“五姐,这里真漂亮。”
沈妤失笑:“若是喜欢,和三婶说一说,多在这里住几日好了。”
沈婵赞同道:“好啊,总是在家里待着,真是要闷死了。”
少倾,苏叶突然停下脚步,警惕的道:“谁在后面!”
这一刻,她好像变了个人,以前的活泼娇俏全都不见,眼神也变得凌厉。
四下环顾,她冷冷一笑,从腰间拿出一个蜜饯丢了过去。
只听到“嗖”的一声,蜜饯砸到了一棵树上。树枝抖动了一下,上面的花瓣也扑簌簌落下。
这时候,就从后面走出一个人。
那人身穿一袭月白色直身,袖口绣着青竹,身姿挺拔,眉目清俊,正是陆行舟。
见到她,沈妤就是一愕。她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衣服。
前世的时候,她偶尔见他穿过一次,她眼前一亮,觉得他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很好看,便央求他以后都这么穿,她也做过这样的衣服给他。可是他却说不喜欢,让她不要再浪费时间,之后便从未见他穿月白色了。
现在想来,他应是极讨厌她的,所以凡是她喜欢的他都不屑一顾。
略一失神,他就来到了她面前,苏叶和沈婵都警惕的盯着他。
沈妤轻皱眉头,他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应该见到她绕道走吗?
沈婵扬眉道:“陆世子也来宁国寺烧香拜佛?”
陆行舟并未看她,而是望着沈妤道:“家母来宁国寺还愿,听闻宁国寺风景最好,特地陪母亲来欣赏一番。”
沈婵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陆世子就继续赏景罢,我和五姐先去别处了。”
陆行舟似乎没有听到,仍是站在沈妤面前。
沈妤眼神难掩不耐:“陆世子还有何事?”
陆行舟岂会看不出她对自己的躲避和厌恶,他心中酸涩。可是这怪得了谁呢,都是自己做下的孽。
少倾,他声音低哑道:“郡主发上有一个花瓣。”
说着,他情不自禁的要抬手为她拂下。
沈妤下意识倒退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
紫菀挡在沈妤面前:“多谢陆世子提醒,奴婢来就好。”
陆行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手臂落下。拱手道:“在下先不打扰郡主了,先行告退。”
沈妤感觉多看他一眼,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忍着厌恶回礼道:“陆世子慢走。”
陆行舟走远了之后,沈婵望着他的背影道:“诶,五姐,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沈妤淡淡道:“为何这么问?”
“五姐莫要装傻,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方才的行为,对你实在是不一般。他在我们后面,很可能就是有意跟着我们的。哦,不,准确的说,是跟着你。”
“七妹莫要说笑了,过往几年他是如何讨厌我,你都是看在眼里的,难道他这样骄傲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沈妤道。
沈婵思考一番道:“可是他方才的举动真的很奇怪啊,看你的眼神更奇怪,总之,绝对不是讨厌。”
沈妤轻笑一声,夹杂着几分自嘲:“我只能说你想多了。好了,不要说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了,你不是要去抽签吗,我陪你去。”
沈妤不知道,方才的一幕,同样被沈妗尽收眼底,也看到了陆行舟眼中的失落,压抑的恋慕和炽热。
原来,陆行舟之所以和她退亲,竟是移情沈妤了!
她无缘无故被退亲,这件事就像一块大石头在她心里,压的她喘不过气,她必须找陆行舟问清楚。
这样想着,她拦在了陆行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