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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船只路线稍有变动。
“这条河是济亘河。”罗裴是多次出行了,这时指着河口说:“再往东二十里,就进了运河,水势相对平稳,不拘哪里都可以靠岸。”
“说起来,这还是魏世祖晚年留下的遗泽。”
“魏世祖真不愧是千古一帝,幼时登基,不消数年平定权臣,以后十余年削平天下,凿运河,开科举,服四夷,万国来朝,思来不胜感慨。”
苏子籍应了是:“特别是开这运河,把南北用水道连起来,组成水网,又分成二十五年才完成,再加上郡县分工,每年动工不多,并没有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你这话就说到点子,为官者,切忌兴师动众。”罗裴点首,盯着苏子籍,许久才说着:“你现在年纪就有这感悟,不愧是状元。”
苏子籍一笑,这仅仅是读了历史,有了历史教训,才见得高明,罗裴有着兴致,也说了些为政利弊。
苏子籍时而说些诗词,还要应付罗裴的论题,不过以前的教育不是吃素,就算对治水没有专门研究过,可依着看过的几篇原理扯着说下去,倒也越来越投机。
这时远远能望见一个镇子炊烟袅袅,沿河的驿道上有着车夫的吆喝声和甩鞭声,稻田里几个农民在回家。
苏子籍见时日不早了,就收住了口,向罗裴辞行。
刘湛笑了,把刚才的诗填在了画上,又落了款,送给了苏子籍,说着:“罗大人说的是,现在你可是官身了,年轻气盛,还得多养养气才是。”
“这幅画,有镇躁之意,你且收着。”
苏子籍笑着作了揖,取了,见船靠近只剩三尺,就一跳,回到了自己船上去。
罗裴望着出神,刘湛也垂手站着。
“刘真人啊!”许久,罗裴才叹息一声:“这人的才情,真的是让人羡慕的很,要说读书,我也算是读书种子了。”
“又加上当时开国不久,考科容易,也三十二岁才中进士。”
“而苏子籍才十七岁。”
“这还罢了,就算是说到政事,虽明显能看出陌生,可也是一点就透。”
“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走错路,怕十年后就有我现在的位份。”
刘湛思索下,说着:“这话我不能反驳,但天下事诡变万方,气数流转往往出人预料,苏子籍太年轻,你是精熟易理,十年就爬到你的位置,未必是福气。”
罗裴笑了:“你说的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么,我们不谈这件事了,你这次还是跟我去蟠龙湖么?册封龙女,又有什么建议?”
刘湛等到现在,就为了这句,他沉吟下:“我还有些事,或中途会分开,不过你奉旨巡查三省,又去册封龙女。”
“我觉得,龙女是鬼神,册封最要紧的是一片祥和之气,才能彼此都吉利。”
“应该先巡查三省,把一些弊端纠正了,挟此功此德再去,更是适宜。”
罗裴听的连连点首,叹着:“的确是这样,民心就是天心,所谓的吉日,哪及的上民意安康呢?”
又看了看天色,笑着:“天晚了,今天是谈不成了,我就不拉着你了,余下明天从容再谈。”
说罢手一让,刘湛也就辞去。
刘湛回了船,才进了船舱,就看见了一帮人在开会,齐王的大太监叫罗吉,目光一扫,请着刘湛坐了,就直接继续问:“大家都到齐了,齐王对苏子籍厌憎已久,可有什么办法击杀苏子籍?可不可以让他半途落水,在水里将他结果了?”
刘湛一惊,齐王和苏子籍有仇怨,倒没有听说过。
不过又若有所思,他现在回想方才相见,以及作画时,突然一阵心悸,到现在还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悸。
听了这话,也不出声,就听到楚孤容楚先生说:“不妥。”
楚孤容叹了口气:“官面上的事,有王爷,不算啥,但这个苏子籍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日林玉清逃出京城,赶赴河岸预备登船时,苏子籍就单骑追杀过去,与林玉清有过一番恶斗。”
“虽然调查说,林玉清是被乱箭射杀,但无法否认的是,苏子籍在追杀过程中,也曾杀了多人,怕是武功不低,这事,王爷也有所感觉。”
说着,就问一旁沉默不语的刘湛:“真人可感觉到了?”
刘湛坐在那里,见好几个人都同时朝自己看来,点点头:“苏子籍的确有武功在身,或还不低。”
这事本就不出太监所料,他得到这样回答,也不惊讶,随后又问:“他可身负道法?”
这才是他要问的重点。
刘湛回想了一下,虽苏子籍给他的感觉有些介意,但的确不曾在对方身上察觉到道法的痕迹。
沉默了一会,他摇摇头:“倒不曾感觉到。”
这话一出,不仅是太监,就连楚孤容也跟着暗松了一口气。
楚孤容曾派人遥遥看过苏子籍,也没发现身上有着道法痕迹,原本还担心此人修为不高,可能会看走了眼,现在既连刘湛也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真了。
这苏子籍,只是个有着不弱武功的普通人而已!
只要他还是普通人,武功高些,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
楚孤容又问:“既是这样,想必真人见过苏子籍,应该也有办法诛杀吧?”
却不料,刘湛竟站起身,对他们淡淡一哂说:“你们秉齐王的意,要杀苏子籍,是你们的事。”
“我只秉着公心,帮你们除去龙女,这事我不参与。”
说着,就略一行礼,转身去了。
“好一个刘真人!”大太监被这一走直接气到,等走出去,就一拍桌子:“简直不识抬举!”
“何必与他生气?”楚孤容却似乎早有预料,合了扇子:“他现在已上了船,既已上船,哪有轻松下来的道理?”
这话是一语双关了。
太监皱眉:“但他不帮忙,靠着你我现在能动用的人,想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一个有武功的人,怕是很难。若派人袭击的话,官船上又有甲兵,惊动了他们,容易引来麻烦。”
楚孤容笑了:“这事其实也不必担心。我们完全可以在明德府下手,那里是下了河道,通往顺安府的必经之路。恰有一条路,荒无人烟,在那里动手,便是派上上百人去围杀,也不会惊动了别人。”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逃了,在顺安府也有我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