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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欠他的
男人的手指扶在灯柱上，修长的五指蜷缩握紧，似乎是在抵抗药性。
汗水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滴落下来，连他的睫毛都微微濡湿，湿润的眼睛像是带着雾气。
他向来不苟言笑，面寒如霜，此刻这副冰山初化的景象，实在是惊心动魄，饶是檀七七见多识广，也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越发扭曲愤怒：“你还敢说不是你……＂
“看一下都不行啊……”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伸出手搀扶住男人的手臂，“我送你去医院。不知道洗胃还有没有用，你现在都药效发作了……”
她的手指在寒夜里显得有些冰凉，握在滚烫的肌体上，像是一块冰贴近了一团火。
墨寒笙低低的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檀七七看着他这副贞洁烈妇的模样，无端的有些想笑，忍不住道：“明明是你出来玩被下药了，我好心替你解围，你还要骂我？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不知道被那个女人拖到哪张床上去给上了。”
墨寒笙似乎是被她这句话气得半死，他闭上眼，微微的吸着气，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着。
檀七七的车就在酒吧附近，她打开车门将墨寒笙送进了车，道：“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男人靠在副驾驶座上，眉心皱着很紧，烈性的C药一阵又一阵的盘旋上来，令他难以控制。
身边女人身上传来的幽香，更是难以言说的疑惑，此刻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似乎闻起来比任何东西都要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他睁开眼，幽暗的眸子盯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檀七七。
檀七七看着前方，也察觉到了男人隐忍滚烫的视线，她并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你想睡我也可以，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是你能白睡的哦。你睡了我，你就得负责。你想跟唐小姐分手吗？”
“……”男人默不作声的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不去医院。”
檀七七愣了一下，偏过头看向他，“嗯？”
“不能去医院。”
他才刚来榕城，他如果去医院被传出去，不知道会对公司产生什么影响。
“那你想去哪里？”
男人的眉心紧蹙着，似乎是痛苦到了极致，就连呼吸也微微颤抖起来。
檀七七看了他一眼，然后调转了车头。
十来分钟以后，车子停在了市中心一家单身公寓里。
扶着墨寒笙上了电梯，她从包里取出钥匙打开门进屋。
屋子还是前段时间离开时候的景象，这个房子买来是她来不及回家休息用的，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空气里泛着淡淡的霉味，她吃力的扶着墨寒笙来到床边，想将他放到床上，却因为体力不支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床铺上。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香和须后水的味道令她有一阵恍惚，借着窗外月光的朦胧光影，她直愣愣的看着压在自己上的墨寒笙。
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过了。
她有一肚子的牢骚和委屈想要同他诉说。
太多的疑问，只能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男人缓缓撑起身子，垂下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两双同样漆黑的眸子互相对视着。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搂住了男人的脖颈，想要去亲吻他凉薄的唇。
对方抬起手，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从身上扯了下去，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卫生间。
檀七七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浴室里传来花洒的声响，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在幽蓝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苦涩。
＊
墨寒笙进浴室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出来。
花洒的声响一直没有停下。
檀七七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了浴室的边缘，就看到浴室里的水已经从里面漫出来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控制不住担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水是从浴缸里满出来的，男人穿着衣服泡在冷水里，一张脸冻得发白。
他闭着眼，头顶花洒上的冷水打湿了他的脸，睫毛湿漉漉的都是水痕。
她心里微微提了一口气，走过去关了水龙头，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墨寒笙面前，朝着他的鼻子旁边探了探。
手指还没伸到他的面前，一直闭着眼的男人便缓缓睁开了眼。
他脸色白得发青，但是一双眼睛却依旧像是淬着锋芒的寒冰，冷酷而肃杀。
檀七七看着他，轻声道：“你这样泡着会出问题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滚。”他的声音跟他的眼神一样，冷的掉渣。
“……”檀七七平静的看着他，“我如果真的想对你做什么，就直接开车带你去酒店了。再不济，随便给你拍几张照片，也可以让你身败名裂，让唐小姐跟你退婚。”
男人厌恶的收回了视线，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出来的时候他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檀七七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被他毫不留情的抽手挥开。
她低下头，看着掌心湿漉漉的水汽，缓缓的握紧了手。
墨寒笙从浴室里出去的时候，偏过头看了站在屋内的女人一眼。
她一个人站在灯光下，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看不清表情。
只是看起来有些孤独。
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檀七七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着男人湿漉漉的站在屋子里，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她打开了衣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套男士浴袍，递给他。
男人看了一眼手上黑色的浴袍，并没有伸手接过。
“没穿过，新的。标签都还没拆呢。”
墨寒笙看了一眼浴袍上的标签，才伸手接了过来。
檀七七明白他在想什么，想着她一个单身女性家里怎么会有男士的浴袍，估计又要怀疑她私生活不检点。
但是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跟他解释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上十来个未接来电，都是Ann打过来的。
来的太匆忙，她直接把Ann忘在酒吧了……
正开车回家的Ann接到檀七七的电话，气得骂她：“你是连人带屎被马桶冲走了吗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听了檀七七的话，声音一顿，表情复杂起来，“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
墨寒笙已经换好了浴袍。
两个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坐在床上，谁也没开口说话。
檀七七看着他湿漉漉的短发，道；“浴室里有吹风机。”
“不用。”男人打量了周围几眼，眼神带着几分审视，“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檀七七看着他的表情，不禁有点想笑，“你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墨寒笙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深。
盘腿坐在床上的女孩看起来年纪很轻，面容精致姣好，浑身上下都透着精心雕琢出来的优美和雅致，就跟电视里那些普通的明星一样，被包装的很完美。
“我这里不常住，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我已经叫人给你买衣服了，你要吃点什么么？我给你点外卖。”
墨寒笙没说话。
檀七七从床上站起来，拿着手机在附近点了几分外卖。
外卖比Ann来得更早，檀七七出门接了吃的，拿过来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放下。
曾经认识那么久，她对墨寒笙的口味也早就摸清了，他只是失忆了，应该不可能连口味也换了。
牛排，意面，法式蘑菇浓汤。
墨寒笙的口味，是很西式的。
男人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食物，眸色微微暗了几分。
他站着没动，檀七七拍了拍手，微笑着道：“这次我没下药。”
男人觑了她一下，走过去拿起了刀叉。
他公司出来就没吃东西，喝了一杯酒还被下药，此刻已经到了深夜，更是饥肠辘辘。
外卖的食物没有西餐厅的好，但是勉强还能入口。
他在吃饭的时候，檀七七就坐在床上看着他。
她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认真看过去，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笑意，只是公式化的微笑罢了。
墨寒笙吃饭的时候，Ann拿着男士的服装过来了。
檀七七走过去打开门。
Ann探了探脑袋，看到了屋子里坐着的男人，受到了惊吓不小。
她压低了声音：“你真的把他带回来了？”
“他不肯去医院。”檀七七接过包装袋，无奈道，“总不能带我家去吧？”
“不能带去酒店？”
“……他可能不愿意去。”檀七七道，“他觉得是我给他下药。”
“那带这里来又有什么差别……”Ann小声嘀咕道，拉住檀七七的手，压低了声音，“你没跟他说什么吧？他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檀七七长长叹了口气：“他觉得我给他下药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好吗？”
Ann无语凝噎：“所以说你干嘛给你自己找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总不能让他被随便一个女人带走吧。”檀七七轻叹了一声，“我可能是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