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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廷信领着黄亮亮走出客厅的时候,厅内众人都看着他们,脸上表情各异,李眉云依旧是温和地笑着,许自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什么话,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轻蔑,吴晴雨有些许懊恼,而吴暮雪的表情最过微妙,有后悔、有不甘、但最多的却是茫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练了三年多的书法,竟然比不上黄亮亮练了几个月的,难道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吗?她忽然就生出一股子“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愤感。
黄亮亮可不知道吴暮雪此刻的复杂情绪,她跟吴廷信往正院缓缓走着,心中有些忐忑,毕竟这是要去见一家之主啊,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她的师公,但她还是挺紧张的。
“你不用太紧张,父亲对小辈一向是很慈爱的,一会儿见着他就按平常那样就行了。”吴廷信似乎看出了黄亮亮的紧张心情,低声安抚道。
黄亮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很快就到了正院,吴廷信让黄亮亮现在书房外头等着,而他则是拿着她写的那幅字先进了书房。
黄亮亮想到那幅字的内容,忽然又有些心虚了,早知道这幅字会给校长的父亲看到,她就不写的那么不客气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师公对她的第一印象呢……
黄亮亮正在那惆怅地想着呢,吴廷信已经又出来了,冲着等在外头的她招了招手。
黄亮亮赶紧整了整衣服,快步上前,跟着吴廷信进了书房。
书房内,一位气质清矍的老者站在书案后头,见他们进来,便抬起头和蔼地冲黄亮亮笑了一笑,“小姑娘,听说你的字写得很好啊?”
黄亮亮自然不想给院长和吴校长丢脸,当下也打点起了全套尊师重道的范儿,先束手深深鞠了一躬,才和声道,“多谢吴爷爷夸奖,我不过是学了几个月书法,才刚会写几笔字罢了。”
吴建英闻言,又是仔细看了黄亮亮好一会儿,看得出来,倒是有些讶异了。他顿了顿,方才微微一笑,道,“嗯,难怪廷信对你很是看重。”
就连吴廷信此时也是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黄亮亮,因为她刚才从行礼到对答,礼节上都压根挑不出错来,举止之间雅致厚重,完全就像是从小受了良好教养的,压根看不出是从福利院出来的。
“小丫头,你过来,我看看你的字。”吴建英又是对黄亮亮招了招手。
黄亮亮听话地走了过去,桌案上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吴建英用的文房四宝更是珍品,让她越发的见猎心喜,好不容易才压抑着没表现出来。
吴建英已经打开了一本字帖,对黄亮亮说道:“你就按着上面临摹吧。”
黄亮亮有些犹豫,抬头看着吴建英说道:“吴爷爷,我还在练大字呢,还没开始临摹字帖。”
吴建英却只是笑笑说道:“我看你今天写的那几个字,可远远不止大字的水平,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黄亮亮无语,心里腹诽,哪有这样赶鸭子上架的,转念再想想,算了,还是写吧,反正她今天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天才就天才吧,总比平庸来的好,只要她抱住了吴家父子的大腿,以后不管是教育资源,还是人脉关系,都会比现在好不少。
黄亮亮认真了起来,看了看面前的字帖,发现是颜真卿的《颜勤礼碑》,算是楷书的入门字帖之一,老张在书法课的时候着重提到过,《颜勤礼碑》在拙重中见挺拔雄肆之气概,而颜真卿的另一篇《麻姑仙坛记》则在宽博中见空灵洞达之韵度,堪称颜楷的双峰并峙。
《颜勤礼碑》全篇一共1667个字,吴建英自然不可能让黄亮亮全都临摹完,写了大概一百多个字,就让她停笔休息了。
“写了这么久累了吧,让阿姨带你去吃些点心吧。”吴建英看着黄亮亮,笑得越发和蔼,叫进来一个他的家政秘书,领着还有些忐忑的黄亮亮就去了一旁的偏厅吃点心。
待书房中只剩下吴家父子,吴建英才拿起黄亮亮写的那一页纸,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将纸递给已是有些焦急的儿子,瞪了他一眼道,“你啊,我看你是关心则乱……我看这个黄亮亮绝对是受过名师指导的!”
吴廷信一听这话,下意识抬头否定,“不可能,黄亮亮在福利院长大,今年又才只有八岁,哪里来的名师指导。”
吴建英闻言又是拧着眉头思忖了半晌,才道,“那就奇怪了,你也是学过书法的人,难道会看不出,有些东西并不是单纯的天赋可以解释的。”?吴廷信紧皱着眉头,又是思忖了良久,忽然眼睛就是一亮,一拍大腿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调查过黄亮亮这些年的经历,说起来也是离奇,一年多以前,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痴儿,被拐子拐了一趟,回来之后人就一下子变聪明了,都说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很多人都是出了一桩事情以后就忽然开窍的——父亲,说不定亮亮就是开在这书法上了。”
吴建英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思索吴廷信的话,“这种事情倒也不是没有,我也听说过几例,但从未有像黄亮亮年纪这般小的。”
“就是因为年纪小,所以天赋才强啊,父亲,这样的天才,若是没有名师好好教导,任其埋没,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行了,我知道你爱才,你这人啊,做学问还可以,有些地方就欠缺了一些。”吴建英看着儿子,无奈地摇摇头。
“那父亲您是同意了?”吴廷信兴奋地开口问道。
吴建国点点头,但依旧是带着些疑虑,“这丫头的身世应该还是有些问题的,你可与那田家丫头旁敲侧击一下,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吴廷信慎重地点点头,其实她有去调过黄亮亮的档案,只是被告知她的档案早就让田院长给拿走了,或许……田桂芝真的是在隐瞒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