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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思明最害怕的,到底还是来了。
邓翠梅只身一人站在翟家大宅中,面对着翟思明夫妇两人,以及管家保姆保镖等上下统共十余人,仍旧是脸不改色,气不喘,一直保持着刚才敲门时的那股子怒气,丝毫不惧怕他们。
翟太太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翟思明的小儿子就坐在她跟前。
她伸手抚摸了男孩的脑袋一下,随后道:“把少爷带上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用管。”
适才领邓翠梅进屋的小保姆上前牵起男孩的手:“是,少爷,跟我上去吧,我和你玩铲沙子好不好?”
孩子年纪尚小,看不懂眼前僵持的局面,一听小保姆说的话,立刻兴奋地跳到地上,晃荡着手朝楼上走去。
嘴上还特别高兴地唱着:“玩沙子去咯!我要砌个大城堡!”
小保姆当然是有求必应的,牵着他的手提醒道:“好好好,小少爷要砌什么都行,别跳,注意台阶!”
邓翠梅的视线一直粘附在孩子的身上,瞧着他蹦蹦跳跳地踩在光洁的釉面砖上,色彩丰富的彩砖映印出他小小的身影。
水晶灯淡黄色的灯光镀在他小小的肩头上,小男孩的轮廓显得无比温柔。
同样是翟思明的孩子,眼前的小男孩却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在这样宽敞的豪宅中玩清洗消毒过的沙子,而她的孩子,翟思思和翟明明却从小到大在绥城那个连马路都没有的小村庄中,扑在废弃的沙堆里滚来滚去,穿着一个又一个补丁的衣服,玩得浑身灰扑扑的,不知吃了多少微细菌进肚子。
翟思明到底是要多铁石心肠,才会对翟思思和翟明明如此狠心。
难道这个小男孩是他的宝贝儿子,他们就不是他的心头肉吗?
见邓翠梅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儿子,翟太太睨着她警告道:“你有事就冲着我来,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让翟思思这辈子都在监狱里出不来!”
说罢,还不待邓翠梅先开口算账,她视线一转,落在唯唯诺诺的翟思明身上。
翟思明坐在沙发一侧,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劲地埋头给翟太太揉着小腿。
瞧他这副怂样翟太太就来气,敢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温存,这会儿就不敢说话了?
猛一抬脚踹在他胸口,嘴上骂道:“你给我滚开,我现在看着你就嫌恶心,我说翟思明,平时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背地里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块,你当我死的?”
秉承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丈夫守则,翟思明愣是被骂得不吭声,伸过手去又要给她按摩。
这和邓翠梅记忆中的爱人大相径庭,犹记得初次见翟思明的时候,是被他身上那股意气风发和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
那年,翟思明就站在村子外面,捏着一张图纸,和三两个男人指着村里讨论什么。
显然他很会说话,不管他说什么,那些个男人都是一个劲地点头,非常听话。
邓翠梅就是被他身上这股子大男人的气息所吸引,觉着她将来的男人就该如此,有大将风范。
可眼前这个畏畏缩缩,像只乌龟似的男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将领吗?
她一度怀疑当初是不是眼拙,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不负责任、鹌鹑一样缩头畏脑的男人?
翟思明的沉默翟太太早就习惯了,心中仍是气不过,上下打量着穿着朴素的邓翠梅,抬脚闪开了翟思明的手,顺带着又往他胸口踹了一脚。
嘴上骂道:“你要找女人就算了,找这么个又丑又老,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穷酸味的女人,是恶心你还是恶心我?你和这样的老女人纠缠在一块,放着我在家?让我以后出去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翟思明没敢再伸手去给她揉脚,双手合在一起,在身前不断揉捏着。
眼角余光瞥了眼双鬓斑白满脸褶子的邓翠梅,很快又低垂下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当时和她也是年轻不懂事,后来我知道错了,也就一直都留在你身边,没有回去找过他们,上次和翟思思碰上面,纯属意外。”
听着他口中的意外,邓翠梅就来气,睁着一双和翟思思如出一辙的大眼睛,用她极高分贝的音量道:“意外?!翟思明,你好意思和我说那是一个意外?要是没有这个意外,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认思思和明明吗?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你这么做,就不怕被雷劈吗!”
若是没有这场意外,她还以为翟思明常年只身一人流浪在海外,为了生存踽踽独行。
却没料到他哪里是海归?不仅生活过得滋润,身边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整天像条狗一样围着他妻子转。
翟思明对翟太太越好,她就越是觉得羞辱。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翟思明可从来都没有给她端过一杯茶。
现在百般讨好翟太太,让她颜面何存?
都说男人喜不喜欢你,疼不疼你,在很多小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曾经她认为,男人就该在外面闯荡,在家中由妻子照顾,这是华夏上下五千年来的传统,于是翟思明在家什么都不管,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也觉得很正常。
女人嘛,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
可如今她见过靳乔衍对待翟思思,才明白男人若是打心眼里爱着你疼着你,是舍不得你受一丁点的苦,舍不得你劳累的。
翟思明对她,根本就是玩玩罢了。
逢场作戏,他对她连戏都懒得作,随便胡扯了几个谎言,她就天真地信以为真。
邓翠梅的话引得翟太太一阵捧腹大笑,瞧着她说:“真是好笑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八抬大轿把你和那两个野种抬进翟家,让你们给翟家的列祖列宗上香跪拜?你还真把你们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你们这放在现在,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小三,两个身体里留着脏血的野种!”
现在的小三都是怎么了?勾引了别人的丈夫,还有脸在正房面前大呼小叫?
一个乡野村妇,有什么资格和她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