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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个践人和宁峰没死?”宁岚苔慌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她起身看向母亲,急得全身发抖。“娘,你和爹不是说已经派了很多杀手出去解决他们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活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一回来我们刚得到的一切不都还给他们了?我不要,我不给,我不甘心……”
“女儿你别急,让娘先想想办法。”尽管此刻自己心里的慌张恐惧不比女儿少,但刘氏深知这会不是慌乱的时候,老杨不在,她必须要冷静下来想出一个绝好的办法。
既然目前宁家各种契约凭证以及钱财都在他们手中,而且宁府除了留下几个心腹,原来的下人都被替换了。
所以,如今的宁府,只不过除了那块牌匾,其他的一切已与宁峰父女俩无关,用得着怕这两个人吗?
况且,镖局除宁峰以外的其他几个大镖头,可都被老杨用各种手段收买了,即便宁峰现在想回到镖局,也没人会给他开门。
老杨已经让那几个大镖头发话给全镖局的兄弟,说宁峰此次外出走镖,不幸遇难,目前镖局由二小姐宁岚苔继承。
镖局里的各大镖头都发话了,底下的人还有哪个敢不信,除了在心里痛惜宁峰的遭遇外,日子还得过,他们还指望在镖局多挣点钱养家糊口呢,不过就是换了个当家人而已。
“娘你到底想到办法了没有?”一想到宁峰发起脾气来的样子宁岚苔就害怕得发抖,此刻心里恨不得宁峰早点死,如此她才不用再提心吊胆。
“女儿,按照娘说的做,我们先这样……”刘氏在女儿耳边小声说了一通。
本来满心不安的宁岚苔,这时满脸洋洋得意。“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们出去会会他们。”
看到刘氏要出去,进来通报的下人惊恐道:“夫人您要出去吗?可是大小姐她太可怕了!”
“一个呆子有什么好可怕的!”
“就是!”
母女俩各恼了下人一眼,就走出了大厅。
下人在原地急得不行,“夫人怎么就不相信呢,大小姐真的好可怕!”
等刘氏母女让人把大门打开望出去之际,她们才相信原来那个下人说的话不假……大小姐还真可怕!
自宁府被刘氏一家三口霸占后,门口每日多了几倍的守门下人,都是一些身上带有武艺的下人,以防以前在宁府做事如今被遣走的下人上门闹事。
可是,这个月以来,被遣走的下人没有一个回来闹,倒是宁府真正的主人回来闹了!
今日,这批守门下人全被仪檬打趴在地上,叠成一堆“人肉山”,她坐在人肉山最上面,冷冷地看着大门,而宁峰也在人肉山旁边又冷又愤怒地看着,眼里的怒火足可把人烧死。
刘氏母女俩看到宁峰父女俩这么凶狠的目光,无不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仪檬从人肉山上跳下来,阴冷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对母女半分。
接触到仪檬那道阴冷的目光之际,宁岚苔浑身颤了颤,一股寒冷之气贯穿全身每个地方,冷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这才发现,宁家那个废物,呆傻了几年的宁岚苓,居然、居然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了!而且恢复正常人后,性情冷得吓人,又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的清冷魅力,她很恨,很恨仪檬这份连她都认为慑人魂魄的魅力!
仪檬一步步逼近,刘氏母女一步步后退。
刘氏故作很镇定却又颤巍巍地警告,“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杨府,休要在这里撒野,否则我们就报官了!”
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话,仪檬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头顶上这块巨大的匾额,然后低下头余角向后微微移动,声音里含着嘲讽轻轻地问:“爹,这里明明是宁府,怎就成杨府了?”
宁岚苔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感觉到得到仪檬这话虽说得很轻巧,可这轻巧的背后似乎充满了狠辣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宁峰阴着脸走到女儿身侧,冷冷地瞪着刘氏回女儿的话,“什么叫杨府?这里一直就是宁府,只不过宁府里养有一条姓杨的,会咬人的狗而已。”
对刘氏来说,老杨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她不容任何人羞辱,宁峰的话惹怒她了,此刻对宁峰的怨恨愤怒盖过了对宁峰的恐惧。“你说谁是狗?”
“我宁府的杨管家!”宁峰公然回嘴。
刘氏气得不行,但转念一想,宁峰既然说老杨是狗,想必是知道了杨管家和她的事情,她这会不怒反笑。“喲,看来老爷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宁峰怒道:“没错,我什么都知道了,早知道你这毒妇是这样的女人,我当初就不该听老夫人的话,纳你为二房。”
“哈哈哈。”刘氏大声嘲笑,“宁峰,事到如今,你只有后悔的份了。”
宁峰反问:“后悔?我为何要后悔?如果没有你们这样的一家三口,我宁峰又哪来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刘氏嗤笑一记,“呵,优秀的儿子?你说岚毅那个兔崽子?哼,真不知道老爷您怎么会喜欢这样没用的儿子,不过……喜欢也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谁说我弟死了?”仪檬突然开口,“我弟活得好好的!”
刘氏不相信,“哼,还在这痴人说梦。”
仪檬轻蔑地笑了笑,道:“痴人说梦?你们觉得我一个正常人会痴人说梦?”
刘氏冷道:“宁岚苓你好之后倒是挺牙尖嘴利的,不过牙尖嘴利又有何用,你已经不是宁府的大小姐了,我不管你是被谁医好的,总之,你们父女俩趁早滚,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到这,刘氏看向宁峰,满是怨恨地道“宁峰,这些年我受够了,你虽然让我掌管宁府,可是,你对这个傻子比对我这个妻子还要好,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啊,为何你对她死去的娘一直念念不忘,都不愿搭理一下你活着的妻子?而且,对苔儿从小就苛刻,没见你对那个傻子也这样!”
宁峰面无表情地接过话,“所以,你要夺走宁府的一切?如此,你的心才会平衡?”
“没错!”刘氏回答得很用力,且声音都带了哭腔。“这是你欠我的,欠苔儿的。”
宁峰苦笑,“欠你的?你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旧*与我成亲,就说我欠你的?还有,请你别忘记了,苔儿她姓杨,我也欠她的吗?我宁峰真是混蛋,居然替管家把妻女养了这么多年,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打死你们的!”
宁岚苔听了这话,很是伤心。她上前两步,眼眶红红的死死瞪着宁峰,“没欠我的?呵呵,你说得真轻巧。平日里,您常夸赞的那个温婉安静、本分孝顺的女儿,她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就为了讨她父亲的欢心!可是最后,这个父亲把他的所有都给了他的大女儿和小儿子,她什么也得不到。呵呵,没欠我的?宁峰,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不知道羞耻!”
宁峰没有一点动容,反而反击起宁岚苔。“如果我早知道我常年夸赞的那个孝顺女背地里经常欺负她的长姐,我应该早点掐死她,简直是丢尽我宁峰脸。好在这个女儿不是我宁峰的!”
“你、”宁岚苔气得咬牙切齿。“你们、你们好样的,不过你们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如今宁府已经与你们无关,你们想要回来?那就去官府告我们啊,如今宁家的一切凭证都在我爹手中,看官府是信你们还是信我们!”
宁峰怒不可遏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休想在我的地盘撒野。老杨敢派杀手杀了我镖局两百多人,这笔账我宁峰记住了,有朝一日,我必将为两百多冤魂讨回公道。”
刘氏冷笑,“有本事你就试试,如今你们宁家的一切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你们只有两个人,谈何跟我们斗?对了,”说到这,朝里面鼓掌两下。
这时,有几个下人把一个用纯金打造的巨大的牌匾给抬了出来,那“杨府”两个字,深深地刺怒了宁峰。
一看那牌匾就是用劫来的黄金打造的!他宁峰如今拿着命背负着丢失黄金的巨大责任,可此时此刻,昔日的妻子和管家却在用他用命换来的黄金打造牌匾?此等做法,太令他寒心了!
“给我把原来的牌匾拿下来,挂起这块!”刘氏一边看着宁峰在愤怒,一边悠悠地吩咐下人。
等下人们搭好木梯,小心翼翼把牌匾挂上去的时候,宁峰的双拳已经攥得青筋暴血。
刘氏见宁峰这副欲要打人的气势,嘲笑道:“想要打人?那你打呀,我不怕去官府,就是到时官老爷罚某父女两个坐牢的时候,别说是我害的,分明就是他们不识趣!”
宁峰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看向仪檬,不知几时眼眶有些湿热。他已经愧对女儿这么多了,怎能再连累她让她在牢里度过。
仪檬深深看着宁峰的眼睛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直到牌匾完全挂在大门上方,那父女二人也不言不动,刘氏想这父女俩估计被她们的气势吓到了,不敢乱来,这下终于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宁峰,你也有今天!”
宁峰的拳头又攥紧,只不过没有上去半步。“如果不是为了苓儿,我哪怕是死也要跟你们鱼死网破!”
刘氏冷笑道:“如今宁家的一切都是杨家的了,想要拿回来,那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把我们赶出这座府邸,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了,如今镖局的各大镖头都被我家老杨收买了,你们想通过几个大镖头夺回镖局,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镖局每个人的心目中,你们已经死了,即便他们还认得出你宁峰,也不会承认你就是宁大当家的!”
“毒妇!”
“隐忍了半天,你就想说这么两个字?哈哈哈!”刘氏狂笑不止,笑得全身发抖。
“你不会笑得太久的!”宁峰极其愤怒道。
刘氏止住笑,脚下一跨,踩在了宁府的牌匾上,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你放心,我会一直笑下去的,还会很久!”
宁峰看着那被人踩在脚下的牌匾,呼吸粗重,胸口起伏不定。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余角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宁峰愤怒地扔下一句,然后拉过仪檬的手臂。“苓儿,我们走!”
转身的刹那,仪檬注意到左侧前方一个路口有一大群黑影朝宁府门口逼近,再看向宁峰,他一脸急色,而且抓她的手臂很用力,步伐也很快,似乎很急着离开这里。
等杨管家把一大票人带到门口的时候,宁峰父女俩已经走远了。“宁峰不是回来了吗?人呢?”
刘氏埋怨了一句,“老杨你怎么才回来呢,他们父女俩刚走了。我猜宁峰一定是远远看到你带人回来他怕了,就赶紧溜了。”
宁岚苔上前搂过父亲的手臂撒娇装哭,“爹,你可算回来了,女儿刚才好害怕,你不知道宁峰那副表情恨不得吃了女儿。”
杨管家温柔地安抚道:“女儿别怕,爹这几天内给家里多派几波人回来保护你们。”
宁岚苔努了努嘴,“这有什么用呢,哪天女儿去逛街,总不能带这么多人出去吧?谁知道宁峰会不会突然杀出来,要知道一个敢接皇镖的人的武功可是很不赖的。”
杨管家看向宁峰父女消失的路口,眼神狠毒。“女儿你放心,爹明日就再雇一帮杀手,他们活不了多久。”
“老杨,上次都雇了好几批了,没见得他们有半点事。”刘氏已经对杀手们失望了。
杨管家却神秘地说:“这次我雇的,可是五煞宫的杀手,五煞宫的杀手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五煞宫开价,一个人头五万两黄金,如果要解决的对象不是宁峰父女,我才不会用十万两黄金雇五煞宫的杀手。”
刘氏吃惊道:“五煞宫可是中原最大的杀手组织,老爷,您怎么请得动五煞宫的人动手?”
杨管家冷笑,“有钱,谁请不动。”
*
已是日落天色。
宁峰骑上早上买的那匹马,朝城门飞快奔去。仪檬见状,立即跳上马追去,“爹!您去哪,等等我!”
出了城门,宁峰把马骑得更快,一路狂奔进了城外的一条山林的道路里,仪檬一直在后面尾随着。
仪檬的骑术并不差,可惜的是宁岚苓的身躯太薄弱,她已经发挥了最大的能力,可跟常年在马背上行走的宁峰相比,她怎么跟得上。
在山林的入口,仪檬已经不见了宁峰的身影,此时天色有些昏暗了。她放慢了速度,缓慢前行,直到看到前方有一匹黑马在路边吃草,她才停下马不再继续前行。
仪檬跳下马,往附近看了看,只见有一片草丛的草被挤踩过,她想,宁峰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顺着被挤踩过的草丛走了好一会,仪檬便看到了一个小湖,宁峰此刻就站在小湖边,背影落寞疲惫。
他一定是为了宁家的一切被后娘他们霸占了而伤心、寒心着吧?
仪檬轻轻走过去,站到宁峰身边,看了一眼湖面后,转过头,宁峰太高了,她只得仰头看着宁峰英俊的侧脸。
宁峰其实看着还挺年轻的,就是因为太过成熟稳重威武霸气,且穿着方面又太过正统,才有些显老。他应该不过才三十五左右吧?宁岚苓不过才十六岁,说不定他并没有三十五岁呢!
放在现代而言,他现在这个年纪的男人,是最吃香的!有钱又成熟,绝对的魅力型男!
但看着他满脸的哀伤与疲惫,她有些不忍。“爹,您不必难过,女儿有能力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她不是吹的,她也不是为安慰她而故意这样说,她真的有能力把宁家的一切夺回来,只要他相信,她绝对可以放手一搏,说不定会做得很出色,比如今的他还出色!
宁峰转过身,正视着仪檬,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苓儿,爹连累你了。”
仪檬摇摇头,轻轻说:“爹你没有连累女儿,反而是女儿连累了爹。爹亲自护送那批黄金,是因为雇主给价高,爹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给女儿找大夫看病,所以……今日的一切不是爹造成的,女儿也有份。”
宁峰心中惊讶,女儿居然看出了他护送那批黄金的初衷,只是,鼓足给的钱如今都被家里那几条白眼狼吞了。“爹没用,等你病好了,却什么也给不了你,反而让你遭了这么多罪。”
“不是呀,”仪檬笑了笑,“女儿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爹,其他,都不重要了。”
宁峰重新面对湖面,叹起了气来。“唉,爹疏忽了,以为把贵重物品放在奶娘那里不会有事,谁知道……”
仪檬安慰道:“爹,这不怪您,是杨管家他们太狡猾了。”
“对了,毅儿他在哪?”宁峰突然想起了小儿子。
仪檬偷偷捂嘴笑了笑,“爹,您还记得被您遣走的那位戴面具的护卫吗?其实在这段日子里,他帮了女儿很多,尤其是在救岚毅的这件事上。”
“呃,”宁峰突然有种把自己埋了的冲动。“这么说,爹还真冤枉了那个人了,以为他进入咱们家有什么企图。”
“爹也是照章办事,错不在您。”说到这,仪檬纠结了。“爹您不说,女儿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我拜托那个人帮我给岚毅找个住的地方,可他回来后我就没问过他,女儿当初以为他会一直呆在咱们宁府,到时候扳倒后娘他们,再和他一起去把岚毅接回来。”
宁峰惊恐,“这么说,你是不知道毅儿在哪的?”
仪檬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这下好了,咱们若不尽快找到岚毅,他要是等不及回家找咱们,又是死路一条。”宁峰急躁得叉腰。
仪檬说:“爹,岚毅的事,咱们先放着,岚毅是个乖巧的孩子,没有我的话,他应该不会冒然回家找我们的,当务之急,女儿就是想知道爹打算怎么处理家里、以及镖局的事。”
又是一堆头疼的事,宁峰托托发疼的额头,“老杨他们那么狡猾,爹无凭无据,是斗不过他们的。”
“爹,我们……”
宁峰打断仪檬的话,“爹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去找明王,让明王帮助咱们把失去的一切拿回来是吗?可是女儿,如今你仍是秀女的身份,你和明王的事能不能成还悬着,咱们家发生的事太大了,咱们不能去求明王,给别人落什么口实,这样对你,对明王,都不好。”
“爹,女儿说的不是这个。”仪檬纠正道。“女儿想说的是,我们可以重新再来。”
“重新再来?”
仪檬点点头,“对,重新再来。其实拿回咱们宁家的一切,对女儿来说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不用求明王,不过女儿有更深远的想法。”
“哦?”宁峰好奇了,竖耳认真听。
仪檬此刻脸上的笑容很毒辣,“爹,咱们慢慢来,有女儿在,宁家的一切迟早会回来的,女儿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一步一步地把后娘他们压下去,我要让他们每天提心吊胆,每天筋疲力尽精神崩溃,每天都觉得钱不够用……最后,负债累累,过着过街老鼠的生活。”
宁峰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发觉以前只会攻击别人外表的小魔女如今变成攻击人心的大魔女了,还是一样毒辣。“那……女儿有什么想法?重新起步,这很困难,尤其是一个新镖局不仅需要声誉,更需要巨大的钱财维持,还得需要一批经得起风霜的兄弟,偏偏这三样都非常难办到,更何况如今单单帝城内,就有几百家镖局,所以,新镖局想要脱颖而出,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说要把咱家的大镖局比下去。如今咱们的宁安镖局虽然不如以前生意好,但声誉好歹还是中原第一,咱们的新镖局谈何盖过咱们家的镖局成为第一呢。爹当初成立镖局,拥有很好的条件才把镖局办得起色,可如今咱们只有两个人……”
“救命啊!救命啊!”附近的山林突然间传来几道女人的呼救声。
仪檬皱眉,这些呼救声怎么那么熟悉呢?好像奶娘和小甜她们的声音!
奶娘?
“爹,是奶娘她们!”
宁峰着实想不到会在城外的山林听到奶娘她们的声音,“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说罢,仪檬跃上旁边一棵高树,再轻功一施展,从高树往声源处飞去。
虽然知道女儿小时候就会轻功,但宁峰还是有些惊讶仪檬的轻功,他没想到女儿荒废了几年的功夫,这会还发挥得这么好。
在小湖附近一个空旷的地方,奶娘和小香小甜她们三人,被附近的村民给“围剿”了。
此刻,小甜躲在小香和奶娘身后,手中抓着一只活鸡。
一个抄着锄头作为带头的村民愤怒地对奶娘她们三人说:“偷鸡贼,你们赶紧束手就擒随我们去官府。”
小甜捂着空腹委屈地说:“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才偷你们的鸡的,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放了我们这次吧。”
“怎么可能。”那个带头村民说:“这个月内,我们村子里的鸡鸭牛羊都快被你们偷光了,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
奶娘急忙摆手解释道:“我们今天才路过你们村子外,只是抓了这只鸡而已,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以前你们被偷的家禽不是我们干的。”
“废话少说,到了官府你们再跟官老爷解释吧。”
村民们正要动手,仪檬从不远处那棵树飞身过来,落到奶娘身前,对村民们说:“各位,请住手!”
婢女三人看到仪檬,都哭了。“小姐……”
村民一听这婢女三人称呼仪檬为“小姐”,都收了一些气势。
原先那说话的带头村民对仪檬说:“姑娘,你是她们的什么人?”
仪檬如实道:“我是她们的小姐,她们是我府里的三个丫鬟,她们偷了你们的鸡是她们的不对,在这里,我向你们赔不是了。”
带头村民没好气道:“赔不是又有何用,我们全村的家禽都不见了,我们的损失,又有谁来赔?”
“这件事,我负责。”这时,宁峰走了过来。
小甜一见到威武的老爷也来了,激动得不行,大叫了一声,“老爷!”
那个带头的村民想,“小姐”出来了,这会又有一个“老爷”出来了,若他们真是大户人家的人,这会怎么会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他们,一定是一伙的,一定是偷了全村家禽的贼人!
想到这,那带头村民吆喝其他村民,“乡亲们,他们是一伙的,咱们把他们抓起来,送去官府!”
“住手!”仪檬冷冷出声,“我们不是偷你们村里所有家禽的贼!”
那带头村民问:“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你们是清白的?”
仪檬说:“我把这桩偷窃案破了,不就可以还我们一个清白了?就是不知道村民们给不给这个机会。”
那个带头村民看了其他村民一眼,见其他村民都点了点头,于是代替了所有村民回答仪檬,“好,这个机会,我们给你。”
仪檬满意一笑,“爽快。那请众乡亲带路会村子里吧。”
*
回村子的路上,婢女三人好像做错事了,不敢说话,一直低着头闷着走在自家小姐和老爷身后。
宁峰走着走着,突然就朝身后来一句。“奶娘你已经好几十的人了,怎么还干出这种事情来?”
奶娘不知道怎么说,把嘴撇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让老爷我给你们丢脸!”宁峰想想就觉得好气又好笑。“你们若真饿了,好好跟乡亲们说,人家会不赏你们一口吃的?”
“老爷,这不怪奶娘。”小甜见老爷只教训奶娘,她很为奶娘叫屈。“奴婢们经过村子的时候,村子里并没有人,没有人,自然就讨不到一口吃的,后来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只鸡,实在是奴婢们饿坏了,才会做出了让老爷和小姐失望的事情。”
小香不像奶娘和小甜那样委屈地诉说:“老爷,小甜才把鸡抱起来,村民们就一股脑儿朝奴婢们冲出来,奴婢们情急之下什么也不管就跑了,哪想村民们却紧追不放。”
宁峰还想教训,被仪檬阻止了。“爹,别怪奶娘她们了,她们这是误打误撞撞上了村民们守株待兔的时候,才让村民们紧追不放的,村民们把她们当成偷窃家禽的贼了。对了奶娘,我还没问你们几个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奶娘说:“当初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离开,我们三个就和府里的护卫分开找你和老爷了,这一找,就找了个把月,结果到了这附近就饿得走不动了,不得已才到了这村子……小姐,你和老爷没事吧?”
“没事!”
宁峰想到女儿要帮村民破案,不禁担忧了起来。“苓儿,能行吗?爹指的是家禽偷窃案。”
仪檬笑了笑,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爹,没有天衣无缝的案子,作案之人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
宁峰看看天色,已经入夜了,好在山中的月光比较清亮,可以看得清前往村子的路。“这天都黑了,咱们还能把案子破了吗?”
“没关系,大不了在村子里过夜。”说完,仪檬走快了几步到那个带头村民身边,“大叔,您怎么称呼?”
“叫我李叔吧,姑娘呢?”
“我姓宁!”
宁峰看到女儿和村民聊得这么快,惊讶了一下后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这丫头,倒是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心。
*
仪檬等人是从村尾进入村子的,在路过村尾附近的一片黑压压的篱笆林时,她闻到了一种特殊的香味。
嗅了一下后,仪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叔身边问:“李叔,这片篱笆林村民很少来吗?”
李叔说:“以前这里有一户外姓人家,这户外姓人家的一个小男孩喜爱种篱笆,后来这户人家搬走了,自此没人来过,这些篱笆生长得很快,这不,都成林子了。”
仪檬又问:“那个小男孩除了喜爱种篱笆,还喜欢种什么?”
李叔回忆了一下,“好像还挺喜欢种花的,至于是什么花,我就不清楚了。”
仪檬没再问李叔什么,只是多瞧了几眼那片黑压压的篱笆林。
到了村里后,仪檬提议让村民们带她去圈养家禽的地方看看,村民们带路,带仪檬走了几乎家禽被偷最多的人家。
每户人家圈养家禽的地方,没有作案人为抓家禽时家禽挣扎过的痕迹,确切地说,若有人偷鸡,那么鸡一定会扇动翅膀,故而落下很多鸡毛,而这些,并没有出现。
唯一可以看出相似的地方,就是地上有熟悉的脚印,还有残留在圈养之地那些奇异的香味。
一连观察了几乎家禽失窃过多的人家后,仪檬向村民们提议,“我知道失踪的家禽都去了哪,不过,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这样的话,无不让村民们错愕。他们村子的人找了个把月都找不到失踪的家禽,为何这个外来女子仅一个时辰都不用,就说找到了?
有人不信,就问:“你说你找到了,那么我们那些家禽在哪?”
仪檬指了指村尾的方向,“就在村尾外的那片篱笆林里,请乡亲们都带上火把,前去看看吧。”
虽然村民们都惊讶失去的家禽怎么会在那片篱笆林里,但村子里外除了那片篱笆林,其他地方可都找了,或许,真如那个姑娘所言,真在篱笆林也说不定。
在村民们去弄火把的时候,宁峰问仪檬:“苓儿,你怎么肯定失踪的家禽在篱笆林里?”
仪檬说:“之前我们路过篱笆林外面的时候,女儿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那股香味是从篱笆林里飘出来的,那股特殊的香味本来可以更清新的,但却被其他的味道中和了,如果女儿没有分析错,那种香味与腐肉味混合在了一起,才散发出这种特殊古怪的香味。”
小甜一脸崇拜地道:“小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呢。”
仪檬笑了笑:“谁让你们平时只顾着聊别人的八卦,要是把多余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将来你们也可以像小姐我这样什么都懂的。”
“小姐教训的是,以后奴婢一有空闲的时间就去学习,争取做小姐身边那个文武双全的丫鬟。”小甜奋起。
*
村民们全体出动,就连村子里的小孩们都凑热闹,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篱笆林外。
大部分村民手中都有火把,篱笆林太浓密了,火光根本照不了多深。
仪檬看向李叔,建议道:“找二十来个健壮点的乡亲随我进去,其他人都侯在外面,就不要进去了。”
李叔听取了仪檬的建议,火速喊了全村最壮的男丁出来,然后一人拿一根火把,走在前头的拿斧头砍断浓密的篱笆,走在后头的拿刀以防凶手突然跳出来袭击。
仪檬和宁峰走在中间,他不放心仪檬,就跟着进来了,二人与李叔一起往里走。
约莫走了半柱香,大伙儿才看到一片没有篱笆的地方。
这是一个院子,院子四面有围栏,都被篱笆围得实实的,而院子的后面是一座低矮的瓦屋,瓦屋上缠满了篱笆,篱笆从院子的围栏一路爬到瓦屋上面,所以露天的院子上方,全被篱笆覆盖了。
院子里大部分的地方生长有一种开得甚是娇艳荀灿的花,即便被篱笆覆盖了天空,没有阳光和月光照耀,还是开得很娇艳荀灿。
靠近这些花,闻到的花香是非常清新的,可是另外有一股恶臭从瓦屋里飘出来。
大伙儿闻到恶臭味,不由得捂住了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往瓦屋前进。
直到抵达瓦屋的门口,走在最前面的村民用火把往里照了照,顿时一片触目惊心的场景映入眼帘。
整个大厅里,布满了家禽的尸体,有的是刚死的,有的已经腐烂了,有的只剩下一堆毛,苍蝇蚊子都在腐肉上面叮咬乱飞嗡叫。
“呕!”有人忍不住,捂住口鼻一路跑出去了。原先只是一人,到后面几乎大部分的人都跑出去了。
最后,连李叔也不能幸免。
仪檬拿过一个村民手中的火把,踩过大厅里那些家禽的尸体,往右侧的偏房走过去。
宁峰见状,把她给叫住,“苓儿,别进去,危险。”
可最后,宁峰没有成功唤回仪檬,仪檬已经走入了偏房里了。
这个偏房黑压压的,而且空气异常不流畅,也不寻常,稀薄的空气里,充斥着一种不寻常的香味,比外头那些花儿散发的香味还要奇异。这仿佛是经过人体过滤后产生的一种香味。
仪檬怀着奇特紧张的心情,把火把往里照过去一点,当看到火光照耀到偏房墙角之际,她赫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