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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就来玩一局!”
金发男人冲他勾了勾手指头,不怀好意的笑了,心说玩牌谁不会?可他说的“玩牌”绝不是普通的玩法,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夫,肯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待会儿就有这小子好看的!
“现在?”
伊本心头打鼓,看到默罕一脸“你死定了”的样子,两个副官也在好奇地看着他,但是阿奇兹没有阻止,反而满脸期待,拉开抽屉,拿出一副未拆封的崭新扑克牌,丢到了桌子上。
“来吧,开始吧!”
金发男人食指勾动。
看出对方眼底的一丝捉弄,伊本心里头忽然没底了。
不错,他是会玩牌,从一个顶尖老千身上也学到了千术手法,可从来没有与人实战过,也从来没有与外人玩过牌。
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连手法都没有练熟,这就要赶鸭子上架了,说不心虚都是假的!
他没有稳赢的把握,尤其是在这个看似很厉害的高手面前,他完全没有信心去赢。
能被最高长官奉为座上宾,足以看出金发男人不简单。
“这位麦克先生,曾是德州扑克世界联赛总冠军得主、享誉国际的前一任赌王……”最高长官阿奇兹说到这里,忽然来了个大喘气,“……的门生。”
前半句让伊本险些吓破了胆,后半句才让人回味过来:来的不是赌王本尊,而仅仅是一个门生!
连门徒都不是,顶多就是借了赌王的名声,沾了点光就横着走的家伙。
“我砸了重金,原本是想邀请尊师,赌王亲自来……”阿奇兹话没说完,金发男人挥挥手直接打断了他:“这种小事,我来就行,别再啰哩啰嗦的,你手底下是不是没人了?派个伙夫出来,就不怕丢人丢大了?”
默罕猛抬头,惊异地瞥了客人一眼,估计他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当着阿奇兹的面,端架子耍脾气。
阿奇兹的脸都黑了,看得出他是在强忍怒火,没能请到赌王本尊,只来了个一脸轻浮、傲慢无礼的家伙,他心里本就很不痛快,更叫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家伙搬出赌王的名头来狮子大开口,说什么想请他来做事,就得出高价,一千万美金,少一分都不行!
一千万美金?!
实在没法忍,阿奇兹想到自己手里捏着的俘虏,好像有一个自称顶尖老千的,何不让他来跟麦克较量一下,借机看看赌王的门生值不值那个价?最好还能借旁人的手,杀一杀麦克的气焰。
无奈俘虏死了……
“你叫伊本?”
最高长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伊本振作精神,点点头:“请长官吩咐!”
“去,赢了他,你就能活!”
长官的意思很明显,话里不留余地,伊本知道自己想要活着离开这个房间,就必须照长官的话去做。
硬着头皮,走到麦克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面对面坐下。麦克捡起桌面那副扑克,顺手丢向对手,轻蔑的态度暴露无遗:“给,你来洗牌。”
拆开扑克,他的手心已经冒汗,不仅有面对赌王门生的压力,还有生死豪赌的压力,手中一副扑克牌,即将决定他的命运!
呼吸变得沉重,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好似忽然不会任何手法了,笨拙地洗着牌,手里还不停地掉落几张牌,越是心慌越是双手不利索。
哗啦!牌堆从他手掌散落,掉在桌上、地板上,就连一副牌都洗不顺。
“好、很好!”啪啪的鼓掌声,麦克满是戏谑地喝倒彩。
默罕强忍着没一脚踹过去,觉得太丢人,让长官颜面无光,真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伊本,省得继续给他丢人!
“你到底会不会玩牌?”阿奇兹几乎忍不下去了。
“我、我……”无形中增大的压力,让伊本怎么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双手,手指头哆里哆嗦,好不容易捡起所有的牌,还没开始重新洗牌,就从阿奇兹话里听出几分不对味。
好在猴机灵的小子立马反应过来,从牌堆里抽出两张大小王,长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彻底打乱牌面,简单洗顺后,放下扑克牌,没等他擦掉手心里的汗,麦克就戏谑地问:“会玩牌的,你来说玩什么,我奉陪!”
“那、那就……就二十一点吧。”他话音刚落,麦克出手如电,飞快切牌,而后发牌。
明牌暗牌,每人各发两张,麦克用手遮挡将底牌掀开一角瞄了一眼,而后放下,好整以暇的手臂环胸,斜睨对手:“你还要不要补牌?不要就开牌!一把过!”
一把过的意思,就是一把定输赢。
刚才,麦克掀开底牌左下角看牌时,虽然用手遮挡,但是阿奇兹就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高脚酒杯,一边看一边呷,酒杯里是白兰地,酒水在杯中晃动的一刹那,伊本眼尖地捕捉到酒杯上倒映一点花色。
麦克的底牌是红心Q,明牌是梅花10,相加的点数相当不错,如果再补牌,就很容易爆牌,除非他能补到一张A。
但仅仅靠这两张牌,就足以赢过他了!
如果在赌场玩二十一点,自动洗牌机里一套四到六副的牌用完一半才换新牌,经验老道的玩家就可以算牌,但目前却是手洗一副牌,而且一把过,这一把输了,他就再没有机会了。
看看自己的明牌,点数是10,底牌掀开一角看过,是一张方块5,明显是要输牌的。
“怎么,不敢开牌了?”
麦克笑了,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底牌。刚才切牌发牌的时候,这家伙一定暗暗动过牌面。
“你先开牌。”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擦汗,额头上止不住地冒冷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OK!”麦克牛刀小试,心说想赢这个牌技“半桶水”的小伙夫还不容易?掀开牌分分钟秒杀对手!
啪!麦克掀开的底牌,果然是红心Q。
等到他掀开牌,让所有人看清点数之后,伊本紧张的脸色才微微放松下来,这个时候对手已经不能再作弊换牌了,而他的手里还藏着一张牌!
刚才手抖洗不顺牌面,没法用手法做牌,猴机灵的小子索性让对手误以为他牌技拙劣,大意轻敌,趁着丢牌重洗的时候,他偷偷藏了一张牌,那恰恰是一张A牌。
伸手,掀开底牌的一瞬,完成换牌手法,将暗藏的A牌,与方块5掉包对换!
趁着对手大意轻敌,以肉眼及难觉察的幅度,将一张牌藏进袖口,翻开黑桃A,与点数10的明牌一凑,Blackjack!
“这、这不可能!”麦克脸色一变,瞬间意识到自己发给对手的底牌,肯定被做了手脚,那张方块5不见了!
麦克眼角余光瞥向桌角牌堆,心念一动时,那个小伙夫居然抢先一步,伸手划过牌堆的同时,一把抓住他的手,拼命阻挠:“说好了一把过,你这把牌输了,不能反悔!”
“撒手!”麦克甩掉他的手,猛地抓起牌堆,摊开,验牌,清点张数,核对花色点数,一张不少,一张不差!
很明显,刚才小伙夫已经将藏牌偷偷塞回了牌堆。
“你作弊!”麦克知道自己这回看走眼了,大意轻敌才输掉了这一把牌,要是他重视对手认真比牌,绝不可能会输!
“你在找借口反悔!”眼珠子一转,伊本索性弃牌不玩了,面对暴跳如雷的麦克,他吐了吐舌尖,居然笑了。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觉这小伙夫挺机灵的,随机应变、心眼儿活哪!
“这一把不作数,重来!”
心有不甘,麦克拍桌子站起,一根手指戳着小伙夫的鼻尖,正要骂些难听的话,忽然,他感觉后脑勺被冷冰冰的硬物抵住了,背后一股杀气让他浑身寒毛直竖!
“一千万的赏金,足够让你下地狱了!”阿奇兹手里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把枪,用枪抵住麦克的后脑,脸也藏在他背后,只有那冰冷的语气在无情地宣判他的死期:“在我的面前撒野,你是活腻了!”
砰——!
一声枪响,血色飞溅,挡在中间的人影倒了下去,伊本看到了对面的枪手,阿奇兹还举着枪,手上、脸上溅了血,看起来相当狰狞可怖。
“做得好!”收起枪,大胡子阿奇兹用沾满死人血的那只手,拍了拍伊本的脸颊,“小伙夫,你让我刮目相看!”
面颊上黏糊糊的,鼻端嗅到浓烈的血腥味,他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与大胡子四目相交,猛然发现长官对他的长相似乎相当满意。
“东方人的面孔,你比麦克更合适!”大胡子忽然给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问:“你是我的士兵,为了英雄的使命,做好准备了吗?”
“为了英雄的使命……”这是一句口号,早在父亲带他投奔默罕时,就背得滚瓜烂熟的一句口号:“为了伟大的阿奇兹,为了神圣的战役,自由与希望,我,伊本?易卜拉欣?法哈沙莱?易斯尔……时刻准备为神圣的使命而牺牲!”
违心地吐出誓言,在最高长官的面前,他不敢说一个“不”字,刚刚倒下去的麦克,脑袋上一个碗大的洞,血浆脑浆淌了一地。他怕,怕大胡子的枪口对准自己,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勇敢的战士!我们的英雄!”大胡子居然给他戴了一顶高帽,逼得他骑虎难下,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长官示意下,默罕详细汇报了一份资料,关于这个小伙夫的背景资料。
大胡子点头笑了,显然很满意,拍着伊本的肩膀说:“你拥有东方人的面孔,会说东方的语言,拥有胜过赌王门生的赌术,是最合适的人选!”
合适的人选?他越听越迷糊,长官这是要让他做什么?
“阿姆!”不等他反应过来,大胡子冲门外喊了一声,很快,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老兵,四十出头的样子,矫健的体魄,脸膛晒得黝黑,眼睛炯炯有神,厚实的嘴唇笑呵呵地咧着,笑起来似乎有几分憨厚老实。
一听“阿姆”这个名字,伊本就猜到来的是谁了,眼前这个看似勇猛憨厚的老兵,是最高长官阿奇兹身边的亲信,是个认死理、愚忠的狗腿子。
大胡子救过他的妻儿,阿姆感恩戴德,誓死效忠,是大胡子最为信任倚重的左右膀臂。
阿姆原本是一名侦察兵,最擅长观察敌情、跟踪敌人,归入大胡子麾下之后,就专门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看他一脸憨笑的样子,其实动起手来对敌厮杀可凶猛了。
进来后,阿姆就憨笑着站在大胡子身边。
大胡子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背对着其他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阿姆点头就跟鸡啄米似的。
“今晚准备好,随时出发!”
大胡子反复叮嘱几句,挥挥手让不相干的人退出这个房间,而后,他快步走到墙角一个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两样东西:
一张照片,一个黑布袋。
伊本竖直了耳朵,也没能听清大胡子与阿姆交代了什么,只看到阿姆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点头。
大胡子解开黑布袋,袋口朝下往桌面一倒,窸窸窣窣声响中,桌子上顿时璀璨一片!
璀璨夺目的极品粉钻!
价值约十亿美金的一袋极品粉钻!
默罕与两名副官已退出房间,阿奇兹秘密交代任务时,房间里只有阿姆和伊本两个人,洒了一桌子的粉钻,看得人眼都直了。
不知道长官是怎么搞到这一袋粉钻的,许人利益?石油兑换?亦或者不择手段截杀掳掠?
伊本只知道长官手里有钱,能从战争贩子手上购进大批武器,能暗中交易换取情报,甚至还能买通间谍。
当他看到大胡子从保险柜里拿出极品粉钻时,他就隐约猜到:这次的任务,与某项交易密切相关,却不知是武器交易,还是情报……不对,十亿美金的交易,不可能这么简单!
“阿姆,你带他离开,这段时间你的妻儿由我照顾。你放心,任务完成,你与妻儿就再也不会分离。”大胡子把粉钻清点装回黑布袋,袋子沉甸甸的,搁在谁的手里都很扎手,偏偏他就放心地交给了阿姆:“去吧。”
“长官,阿姆誓死完成任务!”将黑袋子与枪支一同,装入一个便携式密码箱,拎在手里,整装待发,阿姆知道这次的任务,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次只能去两个人,一同执行绝密任务,真正的知情人除了阿奇兹,就只有他。
严格保密之下,半路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立下军令状的阿姆,绝不可能苟活下来,最糟糕的,就是连累妻儿。
祸不及家人,这次情况特殊,阿奇兹表面放心,其实已经留好了后手。
阿姆心知这次的任务决不能失败!哪怕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路上看好他,不能让他出意外,到了之后,你再告诉他该怎么做。”阿奇兹招手示意小伙夫过来,让他跟着阿姆出去。
临走前,阿奇兹最后递上了那张照片,却不让阿姆带走,只给他看了一眼。
伊本忍不住偷瞄,在照片上,赫然看到一张扑克牌,背面朝上,拍不到正面花色点数的一张牌,偏偏系着金色蝴蝶结,烫金的背面,乍一看却似金色卡片般的邀请函。
看了一眼,他默默记下照片里这张很奇怪的扑克牌,却猜不透这张牌代表了什么?
跟着阿姆离开时,伊本听到了大胡子振奋的叫喊:胜利女神!
“出发吧!去迎接我们的胜利女神!”
.
当天晚上,阿姆就带着他出发了。
在长官的安排下,二人乘坐吉普车,混在一位将军的车队里,通关,从边境线往邻国访问的路途中,不料却遭遇了意外。
一枚火箭炮,从高坡射下,精准地击中车队中间将军的座驾,震耳欲聋的轰炸声,令车队炸开锅,所有人猝不及防。
偷袭者们从暗处冒出,猛烈的火力压制,车队毁了大半,翻腾、爆炸、燃烧的车辆,凄厉的惨叫,与枪炮声交织成一片。
阿姆带着他乘坐的军用吉普车,歪歪扭扭冲过了火海障碍物,侥幸躲过火箭炮,甩开后方追兵,一路狼狈而逃。
透过后车窗,他看到覆灭的车队,只有他们乘坐的这辆吉普,幸运脱逃出来。
九死一生,穿越死亡线,突破边境关卡,辗转换了无数辆车,又徒步越过沙漠,再继续换乘车辆。
阿奇兹早有安排,沿路都有人来秘密接洽,准备好车辆。
有时候耽误了点时间,没能与接头人碰上面,阿姆也能搞到车子,带着他,不分昼夜的奔波赶路。
亡命似的奔逃。
而后由陆路转水路,搭乘邮轮,海浪里颠簸,远渡重洋……
……
从七月二十一日晚上出发,到七月二十九日,他们下了船,登岸。
异国他乡竟也有人来接洽。
那人给了他们两本假的护照证件,伪造身份,动用地下关系网,打通重重关卡,在七月三十日凌晨,让二人顺利搭乘上了一列开往东方边境线的快铁……
东方专列!
直到这个时候,伊本才知道自己即将到达的目的地,竟然是祖母的故乡——神秘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