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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晋南眯了眯眼，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檀悦，眼中带着几分诧异。
他不过随口考问，心中其实并不觉着檀悦能够回答得上来，只是不曾想到，檀悦竟然没有丝毫犹疑地，信口捏来，却全然没有任何差池。
难道，方才那些，果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
檀晋南眸光愈发深了几分，他觉着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女儿。
她出生之后，因为丹田尽毁，又没有容貌，他便丝毫没有分出任何心思在她身上。
如今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眼中，却越来越让他惊讶。
“很好，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些都知道，倒是不枉费你娘亲对你的不离不弃。”
“是。”檀悦嘴角勾了勾，笑容十分温柔：“娘亲待我尽好，虽然此前日子过的十分艰苦，可是娘亲对我也十分纵容，我看书那些，她从来不干涉。一直同我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女孩子，多看些书总是好的。”
“是啊。”
檀晋南笑了笑，心中却是有些失落，那些话，就连他一手教导的檀青怀都未必能够说的上来。
可是檀悦却能够……
只可惜，檀悦终究是个女孩子。
且还是一个，还有三四个月，就要嫁与他人的女孩子。
若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
檀悦不知檀晋南在想些什么，只垂着头，低声道：“弟弟三日后就要离开楚城了吗？”
檀晋南点了点头，紧抿着唇，眸光沉沉。
“是到怀县？听闻那边穷山恶水，弟弟这一去，只怕会格外艰难，要不，女儿叫人先准备些东西，日常比较会用到的东西，还有银子那些，到时候，爹爹叫人送到弟弟手中。不管如何，至少也能够让弟弟的日子稍稍好过一些吧。”
“这些无需你来操心，我自有安排。”
檀悦点了点头，事实上，她也不指望檀晋南会答应，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既然爹爹希望女儿同国师大人成亲，离吉日也就只有三四个月了，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多，女儿请求爹爹能够准许女儿出门，去置办一些东西。”
檀晋南抬起眼来瞥了檀悦一眼，才轻轻颔首，只是随后便又道：“我叫王管事同你一块儿去吧，你看中了什么，尽管同他说就是，让他付账。”
这是要派人跟在她身边盯着她的意思了。
檀悦在心中暗想着，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扬起了一抹笑来，轻轻应了下来：“那极好。就是王管事此前不知道有没有操持过成亲的这些事情，女儿之前没接触过这些，也不是太懂，想找个能够出主意的人帮我出出主意，爹爹可有人选？”
檀晋南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那就将应嬷嬷一同带上吧，之前后院的大小事情，都是应嬷嬷在帮着当家主母处置，她应当是知道的。”
檀晋南说的这应嬷嬷，檀悦倒是有几分印象，只是印象之中，这位应嬷嬷，应当是香姨娘十分信赖之人。
只是后来香姨娘的管家之权被收回之后，这位应嬷嬷便也就坐了冷板凳。
檀晋南不会不知道这些，将这应嬷嬷放过来，只怕也正因为如此。
应嬷嬷是香姨娘的人，又因为孙雨薇的缘故受了冷遇，定然是十分不喜檀悦的。这般一来，檀悦便没有办法收买她，正好是盯着她的最佳人选。
檀悦心中通透，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浅浅淡淡地笑着应着：“那敢情好，多谢爹爹了，我待会儿就带着王管事和应嬷嬷一同出去瞧瞧去。那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檀晋南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回到牡丹院，檀悦就叫人去跟王管事和应嬷嬷传了话，让两人半炷香之后在府门口等着，随后简单准备了一番，便出门了。
因着有这么两个人跟着，檀悦倒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安分分地根据应嬷嬷的建议，买了些东西就回了府。
到了府门口，檀悦下车，应嬷嬷和王管事叫人将马车上装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檀悦正要进门，桃露却轻轻地拉了拉檀悦的衣袖。
檀悦转过头，便瞧见桃露正在朝着一个方向看着。
檀悦循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瞧见一个浅绿色的身影往拐角处躲了躲，动作十分迅速，檀悦只瞧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闪过，并未瞧见那人的容貌。
檀悦眯起眼来，盯着那个地方看着，过了一会儿，从那拐角处才又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这一回，檀悦却是瞧清楚了那人的容貌。
檀清影……
此前就听桃露说起过，檀清影近来这段时间总是在府门周围徘徊，似乎是想要见檀晋南，却不曾想到，倒是让她给撞见了。
檀清影自然也瞧见了檀悦，与檀悦的眼神对了个正着，被檀悦发现了，她也不躲不避，只远远地站在那拐角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大小姐，东西我叫人直接送到牡丹院吧？”王管事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檀悦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随即便又同王管事道：“那边那人，好像是二妹啊……”
王管事愣了愣，亦是看了过去，却只飞快地低下了头：“只是瞧着有些像而已，应当不是吧，二小姐正在别庄休养身子呢，怎会出现在这里？”
檀悦闻言挑了挑眉，王管事是檀晋南的人，代表的，自然是檀晋南的态度。
檀清影在这府外徘徊想要见檀晋南的事情，连她都得了消息，檀晋南自然不会不知。瞧着王管事这般反应，檀晋南这是不准备见她了？
檀悦勾了勾嘴角，此前檀晋南将檀清影捧在手心里，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护着。
如今出了事情之后，便又弃之如敝履，连亲生血脉也可以弃之不理了。
还真是……有意思。
只是檀清影受这样的冷遇，到底也还是檀悦乐意看到的。
檀悦嘴角勾了勾：“这样啊，那大抵是我看错了吧，我就说，二妹怎么会在这儿呢。不过，这到底是咱们檀府门口，那人在那里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你还是想办法将她弄走吧。”
“是，老奴明白。”
檀悦这才又接着道：“东西就送到牡丹院吧，我先进去了。”
随即便抬脚进了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