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谈话”是个好法子

雁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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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大门未开,有人隔门问话。

    “是我!”女童大声说道:“黄爷爷不是叫人接我么?我来了,怎么不开门?”

    门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大门方露出一个缝儿,有人在后头窥探外头。

    带看到外头只有七、八人,并无多少人马,那人又探头回去。

    “吱呀”,大门缓缓推开。

    里面火把通明,影影绰绰站了二、三十号人,为首两人,年长的五十来岁老儒生,年轻的也四十出头,长了个笑面,看着是极和气的人。

    两人望向门外,面上都带了戒备。

    “秀丫头,这些人是什么人?”那老儒迟疑了一下,问道。

    他更想要问的是,之前去四方客栈“请人”的二十来号人怎么不见。

    “县丞大人回来了,专门给黄爷爷拜寿的?我爹前两日还絮叨县里琐事繁杂,要是县丞大人还在就好了,这回要欢喜了!”女童没有回答老儒问话,而是望向那笑面人,露出几分欣喜。

    “你爹真提到我了?”那县丞眉眼带笑,颇有几分受宠若惊模样。

    “那还有假?谁不晓得,县衙几位老爷,就县丞大人待人最和气。”女童道。

    那县丞露出几分自得来,黄举人却是瞥了瞥女童身后诸人,道:“如今你也是县尉家的千金,怎么还同这些泥腿子混在一起,没得跌了身份!快进家来看看你爷爷去,他多吃了几盅酒,方才还念叨你。”

    “他们不是外人,要是不在我身边,我爹不放心。”女童睁着眼睛说瞎话。

    黄举人皱眉,看了看街头巷尾开始出现的行人:“那就都进来。”

    霍宝一行跟在女童身后,进了大门。

    大门立时关了。

    黄举人立时变脸,目光如刀落在霍宝等人身上:“你们到底是何人?跟在秀丫头身边想要作甚?”

    之前打听的好好的,四方楼里只有几个“伙计”,都是本地人,伸手也寻常。

    霍宝等人没有应声,女童不解道:“黄爷爷问这么做什么?咱们快去见我爷爷!黄爷爷留爷爷吃酒是好事,可我爹最是孝顺,要是爷爷真醉的狠了,伤了身体,我爹怕是要不高兴!”

    黄举人闻言,脸色带了愤怒,又隐隐带了畏惧,显然是见识过邓健的“不高兴”。

    那个县丞依旧笑眯眯,目光黏在女童身上,道:“有秀丫头这个独苗苗在,你爹还会不高兴么?就是看在你这宝贝闺女面上,你爹有什么不高兴的也该化为高兴才是!”

    “独苗苗有什么稀奇?我爹才三十,又不是不能生了,往后弟弟妹妹不知多少个!倒是我爹上头的长辈,就爷爷一个。我爹不是爷爷生的,却是爷爷养大的,在我爹心里爷爷要排在我前头。”女童摊摊手道。

    黄举人脸色转白,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县丞神色也有些僵硬,嘴巴抖了抖没有说话。

    女童见状,察觉不对,不由着急:“我爷爷呢?是不是我爷爷出事了?”

    霍宝在后,立时多了戒备。

    按照这女童的说话,要是邓老爷真有个万一,那这两个人的算计怕是要落空,压根就没有与邓健“谈话”的余地。

    “没事没事,你爷醉了……摔了个跟头……”黄举人顾不得追究霍宝等人来路,摸着胡子道。

    “我去见爷爷!”女童态度十分坚定。

    黄举人望向县丞,县丞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霍宝看在眼中,松了一口气。

    虽不晓得这两人如此行事的底气是什么,可这犹豫不决的性子,就不像能成事的。

    身为黑蟒山势力,霍宝本应该希望这县城乱起来,这样大家攻城也容易些。

    可是一想着邓健手中握着两万人,真要放任混乱,不知要枉死多少,霍宝就生出几分不忍。

    “谈话”是个好办法。

    邓老爷就在前院客房,门口守了好几个家丁装扮的壮汉。

    霍宝看了两眼,察觉出他们与之前十方客栈那些人的共同之处。

    站姿挺拔,眼神犀利,没有卑微畏缩之态。不是家丁,更像是行伍之人。

    逃走又偷着潜回的县丞?疑似官兵的随从?

    霍宝想到一个可能,心里反而踏实下来。

    女童已经推门进了客房,看到床上一人,直接奔了过去。

    床上躺着一老者,身上盖了被子,双眼紧闭,面色青白,额头血肉模糊。

    “爷爷……爷爷……”女童趴在床边,哭出声来:“您怎么了?您快醒醒?”

    老者似被惊动,悠悠转醒,看到女童,目光满是慈爱,随即醒过神来,骇然:“秀秀,快跑,去找你爹!”

    “呜呜……我不跑,我要跟爷爷在一块……”女童哭着道。

    老者想要挣扎起身,却像是使不上力气。

    霍宝察觉不对,上前两步揭了被子。

    被子下,老者双臂双腿紧缚,被捆成蚕茧模样,怪不得无法起身。

    “我爷爷当你是好友,你作甚绑了我爷爷,还伤了他?”女童怒视黄举人,悲愤道。

    “我有什么法子?你爷爷吃酒吃迷瞪了,要死要活的……”黄举人满脸无辜。

    “秀秀,别跟他废话了!他才是疯了!”说到这里,老者望向黄举人:“是我瞎了眼,错看了你,今日你我恩断义绝,想要拿我要挟健儿,你是白日做梦!”

    “我这都是好心啊,邓健自命为官,在曲阳胡作非为,跟白衫军有什么区别?难道真要谋个造反的罪名在身上才甘心?如今退一步,也是得以保全!”黄举人满脸唏嘘。

    “呸!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谁还不知道谁?健儿撵走白衫军,收复县城,整个淮南独一份。这般功劳,别说一个县尉,就是再大的封赏也当得,眼下却不明不白的含糊着,没个说法。早先我还纳罕是哪里出了纰漏,如今明白了,是你这妹夫使的坏!咱们这县丞老爷好厚面皮,白衫军来时,丢下百姓逃逸;白衫军走了,又污蔑忠良,颠倒黑白,想要回来占便宜,当旁人都是傻子吗?烂心烂肺的东西,没有好下场!”老爷子破口大怒。

    “死老头子莫要嘴硬,真当谁不敢动你?莫着急,等你女婿走了,就送你们爷孙过去一家团聚!”那县丞恼羞成怒,面上没有了之前的温煦,反而露出几分狰狞。

    “你们做了什么?”老爷子怒发冲冠。

    那县丞并不应答,悠悠哉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外头天色:“快了,不用着急……”

    这般小人得意嘴脸,还能有什么,多半是在城外设了埋伏。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霍宝看着县丞,并不担心县城外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不过埋伏成功,邓健身陨,那又如何?县丞也好,黄举人也罢,这两条地头蛇,可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女童却是关心则乱,对着县丞道:“你怎么这样坏?你要是敢伤我爹,我不会饶了你!”

    县丞看着女童反应,不怒反笑,眼中是毫无遮掩的淫邪:“不饶我怎么着?要不商量商量,我赔你个爹,乖女儿,以后爹好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