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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看着匣子里的一方拳头大小的玉印和玉印下方铺着的绛红色料子,眸光一瞬间沉了下来,脸色也是阴鸷得吓人,盯着梁王妃问道:“谁送过来的?”
梁王妃被梁王盯得心里一沉,脸上忧虑更甚,一边皱眉叹着气,自己一边自责道:“是安掌柜送过来的,就是贵源街上那家药材行的掌柜。这药材行,哎,都是我的不是。”
梁王妃顿了顿,将梁王仍旧阴沉着脸、眸光暗沉,又连连叹了气,一边留意着梁王的脸色一边解释道:“先前那掌柜初来上京做生意,想找个门路,不知怎么的就找到石府上去了。那会儿正好赶上宇弟媳妇娘家祖母治病差一味药,到处都没找到,还是这安掌柜送了去。”
“宇弟媳妇儿看他人老实,做生意又本分,又欠了个人情,就想着顺手帮帮他。这安掌柜前几年也确实本分,又极会做生意,那药材行如今可不是打出名气来了?往年这安掌柜也年年往咱们府里送过节礼,可今年……哎,我查了内库的单子,年前安掌柜让人送了一只雪参和一匣子南边过来的珊瑚雕件,不知怎么的这年都过了一半了,又让人送了这东西来……我就怕管事们不经心写错了名字。”
梁王妃边说边叹气,满脸的苦恼和担忧心悸,目光里带着几分自责和歉意,语气略显依赖地询问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安掌柜,一会儿当面问一问,也省得冤枉了他,王爷看……”
梁王沉着脸,默不作声地盯着桌子上打开的匣子,眼神幽深晦暗,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来,默了片刻,又伸手将那跟玉玺模样十分相似玉印拿了出来,手指挑起匣子底下铺着的绛红色布料轻轻捻了捻。
不过一个眨眼睛。梁王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将东西重新放回去,啪的一声合上匣子,朝梁王妃嘱咐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一个妇道人家,也别这些管了,好生管着王府要紧。那个掌柜,让人带他去别院书房,我倒要亲自问问他!这样的东西,来路必定有讲究,得找个懂行的人来审。”
梁王妃松了半口气。勉强笑着应道:“这样也好,我一个妇道人家。还真是被吓着了。如今有王爷在,我这心里才安稳些。只是那掌柜……哎,看着也是个老实人,王爷别恼我乱说,若是真有人冒了安掌柜的名,还请王爷好歹放他一条生路。”
梁王的目光在梁王妃身上停留了片刻,面色平淡地嗯了一声。将那匣子拿着,直接出了屋。
梁王妃忙站起来送了出去,一直送到院门口,梁王转过走廊看不到人影了。梁王妃轻轻揉了揉眉头,眼里划过一丝阴沉,示意心腹丫头走过来,沉吟片刻,又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头面色严肃而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出了院子。
梁王拿着那匣子出了王府,也不带小厮,只叫了个心腹管事驾车,一路往别院而去。
梁王府地别院子啊上京城城郊,地方广阔不说,里头还有个温泉池子,最是养人。冬日里梁王夫妇和几个子女倒是经常过去住一阵。
别院门房的小厮缩着脖子躲在门背后跺脚哈气,眯着眼睛瞥见梁王府的马车驶了过来,一咕噜爬起来站稳了,吸了口气,又用手扯了扯有些微红的脸颊,挤出笑意迎了上去。
梁王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也不等小厮伺候,笔直地进了别院西北角的小院子。
院子里十分雅静,地面上的积雪也扫开了,露出青石板来,还有些打滑。梁王急匆匆进了院子,也不上走廊,直接就从院子里穿堂走过去一脚踩上青石板,谁知道脚下不稳差点一个趔趄栽了下去,好在身边的管事眼疾手快扶了梁王一把。却吓得身后的小厮惊呼了一声。
那小厮惊叫出声才发觉到不对,心惊胆颤着往地上一扑,颤着声音刚喊了一声“王爷恕罪”,便被从屋子里出来的一个四十来岁十分儒雅素净的中年男子笑着打断了。
“王爷今儿怎么过来了?在下正想着出去赏赏雪。哎,王爷可得慢点走,这石板滑得很!”那中年人说话的声音温和中透着几分让人舒服的笑意。
跪在地上的小厮还在瑟瑟发抖,被管事的一角踹了开去,压低了声音狠骂道:“蠢货!还不起来?去院子外头守着,王爷和齐先生议事,不得让人打扰!”
小厮大喜过望,忙点着头应了,爬起来踉跄着脚步就奔到门外,警惕地望着四周。
“先生倒是好兴致。”梁王脸上也有了几分松动,示意心腹管事出去好生守着。
那唤作“齐先生”的中年男子眼里的笑意化作了一丝意外和严肃,忙请了梁王进屋,又亲自泡了热茶奉上去。
“王爷这么急过来,是有大事?”
梁王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匣子递过去,示意齐先生看。“请先生看一看,这东西,是今儿午后有人送到王府的。”
齐先生眉头微微跳了跳,忙接过匣子打开了,恍然一眼,顿时变色一变,倒吸了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东西,王爷是从何处得来?”
“一个开药铺的掌柜送到王府,王妃去查看内库是看到的。”梁王面色阴沉地哼了一声,“想来是王妃得了人家的孝敬,让人钻了空子,本王已经派人去捉拿那人了,回头定要好好审问一番!”
齐先生怔愣了一瞬,又看了眼匣子里的东西,眉头微皱,慢慢捻着胡子沉吟了起来,片刻后才欲言又止地看向梁王。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本王向来视先生如知己。”梁王挥了挥手,面上有了丝笑意,一边抿着茶一边示意齐先生有话直说。
齐先生想了想,似在思量,随后站起来长揖着跟梁王行了礼,面色严肃地请罪道:“在下狂言妄语,还要先请王爷恕罪,若是在下说了不该说的话,王爷……”
“不妨事。”梁王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先生有话就说吧,本王虽不如先生有肚量,但也知道似先生这等大才向来不羁,便是说几句狂妄之语又如何了?”
齐先生闻言也笑了笑,又行了一礼,这才看向梁王,斟酌着劝道:“依在下看,这送礼之人也未必是安的害人之心,王爷不如礼遇之。好生问一问这玉印和布料的来历,这里头。许能问出些讲究来。”
话到中途,齐先生捻着胡子停了停,语气拖得有些意味深长。“陛下登基也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间,哎,外戚势大,太后五六十岁了还在把持朝政。若不是王爷……这北燕怕是已经……在下妄言,还望王爷恕罪。”
齐先生的话戛然而止却透着不同寻常地意味,话说完忙正了脸色,面露惶恐地再次请罪。
梁王面色已经再次沉了下来,眼里光影变幻,阴晴不定,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地审视着齐先生。
齐先生头低得更低,却再无半句替自身辩解的话,仿佛是犯了文人的倔脾气一般。只是安静地弓着身子等候梁王的一句话。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气愤显得尤为沉闷压抑,好半晌,梁王才突然笑出声来,伸手扶了齐先生,笑道:“先生何必如此?本王既然说了不怪先生,先生如此,倒是显得本王小气了。先生快请坐吧,本王今日来,也是想让先生替本王拿个主意,这东西也幸好是发现得早,若不然……本王只怕根本不能再这里坐着跟先生叙话了!”
屋子里的气息仿佛瞬间流动了开来,方才地压抑和沉闷转瞬间就散了开去。
齐先生一脸感慨地道了谢,在梁王下首坐了。
梁王转头看了看那红木匣子,脸上的笑意又换成了惆怅感叹,语气有些寥落和不甘:“先生雄才大略,看得深远。这北燕,哎……本王虽说身居高位,是陛下的亲哥哥,可这些年却是如履薄冰,处处受人牵制。萧家势大,这些年……哎,这是当年先皇的选择,本王也不敢议论长辈的不是,还是先生知道本王心里这份愁苦……先生果真是本王知己!”
“在下愧不敢当!”齐先生忙又要站起来作揖,被梁王不耐烦地按了下去。
“先生坐着就是,哎,今儿本王也是心乱得很。”梁王顿了顿,眉头皱起来,面上挣扎着,半晌才叹了口气,仿佛是下了决心一般,看着齐先生叹道,“先生不知道,陛下昨儿次啊下了密旨,让本王带着人去秘密袭击陇川府,还让相爷担当监军。哎,本王原本想着能趁机收了陇川府,对北燕也是大利,如今……哎,本王这心一直不安……”
“王爷糊涂了?”齐先生腾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面色焦急又无奈,全不复先前的儒雅安然的模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深吸了口气,又跟梁王做了一揖,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事儿,是在下逾越了。可王爷怎能轻易答应?那陇川府向来是卢家重兵把守之地,虽说现在卢二不在,可陇川府守军的将领中能征善战的也不少,王爷这一去,能收拢陇川府最好,可……先不说这战事如何,王爷一走,上京城就空了,除了禁卫军,也没别的守卫,若萧家真有什么打算……王爷也要为咱们北燕想一想!再有,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有人存了歹心,这后果……还请王爷三思!”
齐先生面色郑重,话刚说完,竟是长袍一撩,直接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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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今儿下课晚了些,更新也晚了,明天一早牛奶再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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