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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江桐捕捉到陈君寻这个小动作,用一个青春期女子特有的敏感,那一刻,她的脸上好像缠着一根蜘蛛丝似的,突然翻转一种莫名的不适。
傅忆娇发觉江桐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和陈君寻,她就没好意思吃这块甜饼。后来,酒尽筵残。等到大家醉醺醺地各自散去,她悄悄地取出一块白手帕,将那块甜饼用手帕包起来,带回了单身宿舍。
傅忆娇躲在宿舍里,手托香腮侧卧在床上,久久注视搁放在床头柜上的圆如满月粘满芝麻的小甜饼,解颐而笑。不一会儿,她欠起身来,将小甜饼放在嘴边,轻轻地亲触,然后细细地吃了起来,细细地咀嚼出爱情的味道。就在这天夜里,她决定与韩功课分手了,也不管一心钻进钱眼里的韩功课会不会痛苦。
自从见到傅忆娇以后,袁金林变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按说,袁金林的父亲袁亦发当时还没从青屏国税局局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家庭条件可算非常优越,而袁金林除了身材矮些之外,其他方面也很不错。可爱情这东西偏偏喜欢挑剔。
那晚,袁金林与陈君寻、江桐他们凑到一张桌子上,他本想伺机向傅忆娇讨好接近的,但很快就发觉傅忆娇好像对陈君寻有那个意思。他心说这个时候不能自讨没趣,但又不想贻误战机,于是,第二天,他想到了求助中学同窗江桐。
有一天晚上,江桐约傅忆娇一起吃饭,诡秘兮兮地说有人请客。傅忆娇生性单纯,以为是陈君寻,满脸羞赧,还故意推辞了几句。后来,快要到饭店门口,江桐才告诉她请客的是袁金林。
傅忆娇听后,心情一下子跌落千丈,埋怨江桐早不告诉她。又说道:“我和他不熟悉,他请什么饭?无功不受禄,我回去了,还有那么多的作业等我批改呢。”
没等把话说完,傅忆娇转身就往回返。江桐见状,有些急了,连忙跑过去将她拦住,一边好言相劝道:“咱们和他同台竞技过,又不是特别陌生。送个人情给我吧,就算陪陪我,既然人家张口,咱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吧。”江桐看上去十分恳切,说道。
傅忆娇心窗一亮,笑了起来,问:“莫非,莫非你俩好上了?”
那时的傅忆娇的确单纯,以为袁金林正向江桐发射丘比特神箭,心想陪一陪江桐也好,就随江桐一起去了。
就这样,后来又吃了三、四次饭,掐指而算,前后应该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三个人吃最后一次晚饭的时候是农历11月底。那天晚上,北风凛冽,到了饭店以后,天空开始飘起零零碎碎的雪花,整整下了一夜。
袁金林从家里拿来一瓶陈年茅台,说是某单位送他爸爸的,不会假,又推说天冷,给江桐、傅忆娇二人各倒了一小杯,要她们喝下驱寒。江桐心领神会带头喝下,连说腐败酒好喝,又催傅忆娇也尝尝。袁金林更是殷切敬酒,结果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傅忆娇派醉了。
然后,袁金林叫来一辆出租车,与江桐一起将软成面条的傅忆娇架上了车。
袁金林先将江桐送回家,继而,折过头将傅忆娇送回她学校的教师单身宿舍。
将傅忆娇扶进了宿舍,放到床上,见床下有个电炉,袁金林就将电炉拖了出来,插上电源取暖。欣赏着躺在床上的傅忆娇迷人的醉态,袁金林沾沾自喜,直把自己看得都要醉了,然后,他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背过身去,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纸包,将里边的催情药粉抖进水杯。
傅忆娇以前从未醉过酒,喝了袁金林端过来的白开水以后眼睛更不想睁开了,在她的脑海里,陈君寻潇洒的身影老是飘过来飘过去的,活像一个勾魂的野鬼。
傅忆娇的身体烫得厉害,她的面前次第出现清泉,山溪,狂热奔腾的江河,胸襟宽广的大海。那水湮灭不了她的原始的篝火,相反,只会任其为所欲为地肆意燃烧。
迷迷糊糊,傅忆娇将被子蹬掉了,玉手伸向自己的牛仔裤,又将拉链拉开,嘴里不住地说着谵语。
袁金林早已蠢蠢欲动,见状更为心花怒放,索性将床头柜上的杯子拿过来,那里剩有傅忆娇没有喝完的混着催情药的白开水。袁金林满脸狞笑,倾颈扬脖,将杯中水倒进肚里,然后,关灯欺到了床上……
傅忆娇醒来以后看到枕边一张男人睡如吹猪的脸。这个猥琐的男人,哪怕睡熟了,他的手也不舍离开美人的小腹。傅忆娇愤怒至极,狠劲打掉那只手,流泪,诅咒,自责,后悔。然后,就是结婚。她只能与袁金林结婚,别无选择!
而韩功课一直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他以为傅忆娇之所以对他躲躲闪闪而后提出分手,原来是看中了袁金林。不过姓袁的除了他老子有点小权力,他本人好像没有任何过人之处。韩功课那时刚刚攫取人生的第一桶金,就拿金钱诱惑傅忆娇,要跟傅忆娇重归于好,怎奈这个女人好像对金钱没有多大兴趣,铁了心要嫁到袁家。
韩功课非常困惑,要说当初他不务正业看班不上,傅忆娇生他的气还情有可原,现在,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因何这么发骚犯贱离开他,非要跟一个厂矿企业的小职员结婚,故而一直耿耿于怀。
等到傅忆娇嫁给袁金林,洞房花烛夜,韩功课就嗾使一些地痞流氓用弹弓射坏新房的阳台玻璃,恶意惊扰这对新婚鸳鸯,后来,他又到处宣扬傅忆娇与他在师校如何做那等男女苟且之事,傅忆娇是虽美犹毒的曼陀罗,只要买票人人皆可上的公共汽车,云云。尽是不堪入耳的亵渎语言。
也就是从那个新婚之夜,韩功课被袁金林看成了一生的仇人。后来,随着时光的推移以及社会地位的日升,韩功课收敛了许多,再以后,他对傅忆娇的怨恨居然奇怪地慢慢还原成了爱,在他心底深深掩埋。
但是,袁金林依然没有改变,他深信韩功课玷污过傅忆娇洁白之躯,每次遇到韩功课,他的心里都在滴血。姓韩的放言破了傅忆娇童贞之事更像是男情女愿,他感觉韩功课一顶绿帽子生生地扣在他的头上,宿怨极深,又觉妻子当初十分下贱,回到家就想在她身上找茬撒气。
傅忆娇向丈夫一再表白她与韩功课没有任何越轨行为。
读中师的时候正值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时谈恋爱在学校还是明文禁止的,虽然有时候不像搞地下工作那么隐蔽,但是大家多是抵触。那时的傅忆娇也把贞操看得比什么都神圣,她怎么可能随便交给别人呢?她是清白的,韩功课之所以四处散布谣言,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私愤的丑陋发泄。
话都说了两火车,袁金林还是不相信。傅忆娇那时是个出了名的美女,在唐州师范学校连续四年蝉联校花的美誉。有好几个老师给她写过求爱信,因为韩功课与她的恋爱关系,其中有一位老师曾借故韩功课旷课要开除他,这些事情,都已成为师校的典故,说自己冰清玉洁,诓鬼去吧。
傅忆娇几乎被逼到万丈悬崖,有一天,袁金林再找茬时,她说:“我的第一次给了谁,你袁金林能不清楚?”谁知袁金林恶狠狠地倒打一耙,反唇相讥道:“那时候你正来月经,我哪里知道里面有没有处女血?”
傅忆娇一听,一抬手就抽了袁金林一记耳光,毫不犹豫,也不怕用力过大,动了胎气。袁金林挨了掴,眼睛瞪得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打量妻子挺着的大肚子,却也不敢动她。
那是傅忆娇赏给袁金林的唯一的一次掌嘴,为她保留二十多年的尊严。再者,若不是与韩功课分手,也许到现在她还觑不清韩功课的真实面目。她想,她这一生走错两步路,不幸踩中两坨狗屎,遇到韩功课和袁金林这两个龌龊不堪的跳梁小丑,她也真够倒霉的。
而至于说那个闺蜜江桐,此时已经嫁给了陈君寻,却也成为傅忆娇难以启齿的隐痛。
结婚以后,江桐一直不忘当年陈君寻夹小甜饼给傅忆娇时的眼神,那种多情而紧张的眼神刻骨铭心,让江桐嫉妒,甚至让她恼羞成怒。
江桐感觉那种眼神丈夫陈君寻从来都没有给过她!直到现在,有时从梦中醒来,她还是不能相信陈君寻实实在在地躺在她的身边。她不相信陈君寻与傅忆娇之间会是干净的,她的心里埋伏着许许多多个疑窦,时间久了,越聚越多,疑窦就化成了怨恨,不由自主地迁怒到傅忆娇的身上。
而傅忆娇的心里也有一团骄蛮的女儿红。自从那个雪夜袁金林占有了她,她就记下了江桐的盛情,永远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