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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似玉哪怕等的再久,好歹是等来了宋立言的真心以报,这么多年就算坎坷曲折,却也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而裴献赋,自尤蚩被封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像一只猫被踩了尾巴,裴献赋浑身都涌出了杀气,嘴角咧得狰狞,四周的妖气也一时暴涨。宋立言挥剑砍了掐他的鬼手,又立刻被汹涌而来的亡灵缠上,这一回没那么好脱身,哪怕是灭灵鼎也一口咽不下如此多的怨气,抵挡片刻,宋立言身上就添了几道口子。
“两情相悦?”他咬着牙笑,“那我便大发慈悲,赐你们同穴而眠如何?”
宋立言横剑抵住亡灵的牙,皱眉侧头看了楼似玉一眼:“你别动。”
楼似玉刚迈出去的步子被他呵斥在半空,咬牙道:“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
“你大可以上来对我动手。”裴献赋指了指旁边的水镜,“我倒是想看看,白仙一族的人死到第几个,咱们的小妖王才会对你倒戈相向。”
“卑鄙无耻!”鸡翅嗓音沙哑,垂在身边的手紧成一团。
“妖族之中,肯帮你楼似玉的也就只有这位小妖王了吧?”裴献赋唏嘘地摸了摸下巴,“在他和宋大人之间若要选一个,掌柜的会选谁?”
这话说得真是又狠又毒,若是可以,楼似玉很想一爪过去送他个肠穿肚烂,可他没说错,鸡翅救过她,也一直护着她,她总不能踏着他族人的尸体迈步子。
但宋立言怎么办?他受重伤,法力被掣肘,再与裴献赋斗下去,真的会死在她面前。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可能看着他死。
“啧,让我猜猜,楼大掌柜是不是动了轻生的念头?”裴献赋眼里划过一道光,伸着舌尖舔了舔嘴角,“你以为自毁内丹,封印就破不了了?”
难道不是吗?楼似玉拧眉。
“从你们踏进这洞穴的那一刻起,我的大业就已经完成,眼下陪你们耗着,不过是还有些闲暇罢了。”
抬头扫一眼结界外的洞穴石壁,裴献赋满眼都是愉悦:“这儿将有一场盛景,在下想邀各位同赏。”
结界封住了外头的动静,楼似玉一心在宋立言身上,也没注意。眼下被他提醒,抬眼看出去,才发现四周暗黑的石壁渐渐透出一种古怪的光,似乎有红泥在里头翻涌流动。石壁上有几处凸起,像人臌胀的脉络一般从上延伸而下,慢慢朝石台的方向蜿蜒。
石台上妖阵飞快地转动着,里头的颜好神色痛苦,周身飞散出无数光点,旁边几个阵眼上的内丹也一样。光点蒸腾,穹顶上像是有星辰漫天,浮光掠影,浩瀚非常。
阵眼还没齐,这阵怎么就启动了?楼似玉惊愕莫名,低头往下看,才发现自己和鸡翅脚边不知何时也爬来了古怪的藤蔓,红褐色的,搭在鞋面上看起来软得很,但她想踢开,却是怎么也踢不掉。
“本来还想着或许能保住你的。”裴献赋叹了口气,“卿本佳人,奈何思凡。”
“你再最后看一眼你所爱之人吧,待会儿,他就会被咬成一滩烂泥。”
无数亡灵翻滚拥挤地朝宋立言扑过去,他提剑想挡,却是再也挡不住,眨眼间就被亡灵没过了头顶。双眸被淹没之前,他看向她,像是想说什么,但嘴已经张不开。
“不——”楼似玉红了眼,踉跄着想扑过去,却被鸡翅轻轻抓住了衣袖。细微的拉扯感,只一下,就让她僵在了原地。
鸡翅的手在抖,但捏住她的衣袖却没松,他把头埋得很低,没敢看她,瘦弱的肩膀也在微微发颤,指节苍白而冰凉。
楼似玉回头看他,心里止不住地涌上一阵阵的悲戚。她能理解鸡翅的想法,换做是她,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族里的人去死,只是……只是这个时候拉住她,于她而言实在太过诛心,她想挥开他,却没立场下这个手。
彻骨的凉意从脚底涌上来,冻住了她半个身子,楼似玉很想动一动,哪怕再转头朝宋立言的方向看一眼也好,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越是着急,身体就越是没有知觉,浑身的血急得上涌,最后连脑袋也昏沉起来。
是不是又失去他了?她浑浑噩噩地想,是不是又要回到无尽等待的日子,一个人坐在风雨交加的夜里,看着屋檐外头被雨水打穿的破灯笼?这么多年了,就算她没有普度众生,好歹也积了不少福报,为什么半点福报都落不到他身上呢?
鸡翅惶恐地松开了手,似乎在连声喊她,楼似玉听不见,眼前也有些发白,她恍惚地以妖气摸索到自己肚子里的内丹,想一把捏碎。
然而,突然一阵天摇地动,将她晃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旁边,她却发现脖子能动了,耳朵里响起一声金鸣,由小变大,越来越清晰,接着山洞里别的声音也重新涌进脑海。
“姐姐你快看!”鸡翅激动地指着水镜。
楼似玉缓缓扭过身,就见水镜里原先胶着的场面突然被打破,黑压压的一群东西涌进来,撕咬着邪祟,合力围攻押着白仙的黑影。那群东西数量极多,眨眼就淹没了镜面能看见的战场,所到之处鲜血横飞,战况急转。
什么东西?她愕然地看着,抬步走近。
锋利的狐爪将押着白仙长老的黑影撕成了齑粉,毛茸茸的尾巴一甩而过,又奔向了下一处。站在最前头的白仙长老腿软了,哆哆嗦嗦地要往地上倒,却被一双手接住,十分不耐烦地拎了起来。
乌黑的头发被山上的风吹开,露出里头夹杂着的雪白,吴来酒恼怒地捂住脑袋,施法给自己束了个髻,又掏出墨汁来往髻上抹了抹,转头抓住个黑影怒斥:“把楼似玉给我交出来!”
黑影“嘭”地在他手心里消散,吴来酒冷哼一声,化掌收拢,把这想逃的影子重新抓了回来:“老子跟前也敢玩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