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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吴夫人非常明智的主动赔礼道歉,目的便是打算先以其诚恳的态度,压下宁小小的仇恨之火,让宁小小许下不予追究的承诺。
宁小小受宠若惊,她哪受过别人这么大的礼啊,而且还是一个长辈,更重要的是,她根本还不明就里,不明白是什么值得一个长辈对一个后辈下跪。
不就是强娶吗?而且还未遂。
宁小小心里这么想着,便连忙扶起吴夫人。
“吴夫人,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向我赔礼的。”
吴夫人以为宁小小嫌弃她的道歉不够分量,便硬是不肯起来:“你还是怪天儿吗?我知道他的行为确实很难让人原谅,但是,我发誓我会尽我全力为你解……”
她一急起来,似乎就顾虑不了那么多了,但就在马上说到重点的时候,被萧念挡了话:“吴夫人,事情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逼婚强娶那么简单了,而是密谋造反,况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及早离开,毕竟这儿还是吴赖山的范围,不安全。”
“萧……太子殿下说得甚是有理。”情急之下,吴夫人都差点忘记要改口对萧念用敬称才合适。
眼见自己暂时是无法如愿的,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对方更厌烦,遂也识时务的暂且打住,起身继续带路潜逃。
起初,因为吴夫人没有了枷锁的限制,三人的速度有了明显的提高,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宁小小的蛊毒居然又发作了,而且痛得好像更严重了。
萧念发觉,宁小小的情蛊发作频率很高,这意味着,再不尽快解除,死神随时都会上门要人。
而吴夫人替她把了脉,结果更加确定了萧念的猜想。
为了瞒着宁小小,她别过脸,将唇凑到萧念的耳畔,悄悄的轻声道:“太子殿下,依我看,已经不能再拖了,没想到天儿下手会如此绝情如此狠,根本不留余地,我从宁姑娘的脉息上探到,她已经发作了三次。俗语云,事不过三,待得第四次发作的时候,情况就不妙了,而且以目前的发作时间间隔来看,第四次,不远了。要是等完全出了吴赖山再驱蛊,我怕来不及了。”
“但吴赖山始终不安全,若是被发现了……”萧念看着痛苦得脸色发白、表情都扭曲了的宁小小,不禁矛盾顿生。
“很快到山脚了,若是我没有分析错的话,太子殿下你说的破庙下面,有一个密室。”瞧萧念一脸惊愕,吴夫人继续补充道,“那个密室当初就只有我同天儿他爹知道,虽然时隔多年,但我相信,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的了。”
二十多年前,她喜欢吴天他爹喜欢得紧,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执意一人追男人追到了吴赖山来,谁知道吴天他爹的父母也反对,甚至扬言要除去这个西域妖女,吴天他爹为了保住美人,又能常与美人花前月下,遂弄了这么一个密室,来一个密室藏娇。
后来他们虽得到长辈的允许,但也自觉没必要将密室此等不太光彩的事儿抖出来,再后来,吴天他爹投奔了阎罗殿,世上知道这回事的也便剩下吴夫人一个了。
所以,她才那么肯定,密室依旧是一个密室,没有人知道的秘密石室。
萧念虽然不清楚这些来龙去脉,但他相信吴夫人不会害他们,否则方才在山洞时也没必要答应帮他们。
这次宁小小痛了很久,全身冰冷冒着冷汗,萧念抱着她,手都是在抖的。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或是一些事感到紧张与害怕。
但此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万一,如果有个万一……
他不敢想象。
原来她在自己心目中,已经重要至此了。
回到破庙,莫溪和唐月都不见了,大约是都出去找不告而别的宁小小了。
萧念没有时间考究那两人到底去了哪儿,只想尽快为宁小小解除情蛊之苦。
吴夫人脚尖点地,轻盈的身段便跃上了破庙供奉的佛像旁,伸手在佛像后不知道摸了什么,反正应该就是机关吧,前面的地板便向下一凹,打开了一个洞。
机关如此隐秘,难怪她那么有信心别人不知道。
试问,谁会无缘无故大不敬的跑上佛像那摸佛祖爷爷的背啊?
密室不大,但基本配备却也是一应俱全,如一个小寝室。
吴夫人简单的用袖子扫了扫床榻和桌椅,又拿起一个瓷碗擦了擦。
萧念将宁小小平放在密室一头的雕花床榻上,心痛的摸了摸她的小脸,那冰冷的温度似是要将他的心都冻结了。
“准备好了吗?”吴夫人端着有景泰蓝花纹的瓷碗走到榻边。
萧念点了点头。
“你们……要做什么?”宁小小连唇瓣都失了血色,苍白虚弱的吐出了几个字。
萧念默了默,柔声回答:“你胃不好,我们替你调理一下就好了,忍一忍。”
“别当我是傻子。”宁小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前两次她尚且能当做自己只有胃疾,但这一而再再而三,而且一次比一次痛得厉害,再笨如她也会醒悟了。
这绝对不是胃疾那么简单。
萧念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小苍白的小脸蛋,目光温柔:“不管是什么,反正马上就会好了,乖,忍一忍。”
说罢,萧念便向吴夫人点了点头,二人皆意会般几乎在同一时间动手,挽起衣袖,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
不同的是,萧念用柳叶刀,吴夫人则摔破一个杯子,用碎裂的瓷片。
看见他们如此伤害自己,宁小小既想阻止,又想问个明白:“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她意图坐起来,但痛得根本没半点力气支持。
只看得新鲜的血液从两只手臂蜿蜒流下,最终落到碗子里,宁小小除了微弱沙哑的喊着“不要”,也再无能为力做别的了。
瞧她双眼泪流不止,萧念特心疼,要知道他从来都最受不住她湿漉漉的柔弱眼神的,更何况此刻的她眼里都被泪水浸满了。
他不忍心让她继续看着流血的残忍,便用右手捂住她的双眼,任由她两只小手无力的扣着他手臂。
眼前一片漆黑,宁小小哽咽着,她不知道萧念和吴夫人为什么突然要来一个自残的戏码,但她就是不愿意看着萧念受伤啊。
他痛,她也痛。
一阵浓烈的如铁锈般的腥味扑鼻而来,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尚未来得及思考,嘴巴便已经被打开,黏腻的液体灌了进来。
那是血腥的味道,心里直想推拒,却被强制性的不断喂进。
不喝……也得喝。
她没有反抗的资格。
况且,拒绝已是无补于事,他的血都已经流了。
耳边是萧念不断温柔安抚的声音:“乖,喝了,忍忍就好,忍忍……”
为什么他的声音也有点沉哑?
她不知道,却也没有力气去顾及萧念。
因为她正喝着鲜血,包括他的。
很难受,喉咙和心,都很难受。
大概是终于喝光了,萧念替她擦了嘴。
双眼终于重见光明,宁小小本想关心萧念的伤情,哪知道又给人家二话不说便扶了起来,盘腿而坐。
吴夫人与她正面相对,萧念在她后面,二人同时出掌,打在她的双肩上,一前一后。
两股她无法承受的强大真气从肩上涌进体内,流向四肢百骸。
兴许是因为两人的真气属于不同流派,在宁小小的身体里时而排斥时而对抗,使得宁小小整个人有种被抢夺撕裂的感觉,就连指尖都像在被拉扯。
似乎两股真气终于互相适应了彼此,然而,这并没有让宁小小好受一些。
两股真气纠缠在一起,合力冲击着她的心脏,好像要共同对抗些什么,反正,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击碎了。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颠簸于路上的马车里。
车厢内除了她,没有别人。
低头一看,自己原本的一身喜服已经换成了素衣。
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只想找萧念弄个明白。
她以为在前面策马的一定是萧念,可没想,当掀开帘子之后,看见的却不是萧念的背影,而是吴夫人。
瞧她醒了过来,还冲口而出叫了声“萧念”,吴夫人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吴夫人,请问您知道萧念去哪儿了吗?”宁小小刚喝了一口水便急不可耐的问了。
“他说不放心你爹一个人应付天儿,虽然你爹的武功在天儿之上,但猛虎不及地头蛇,吴赖山怎么说也是天儿的地头,是以他担心天儿会使阴招,遂让我先带着你离开,他自己则回灵蛇洞帮你爹。”
“他怎么能又抛下我呢?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他的。”宁小小低声喃喃。
吴夫人已是看出她有想折返的意图,便赶忙出言阻止:“你别想着要回去,他就是不想你再身陷险境,才先送你走,况且,你回去又能帮得了什么忙?”
“我懂的,我回去也只是帮倒忙。”宁小小自嘲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却是关心着另一件事:“吴夫人,你们方才,为什么要给我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