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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墩儿,宝墩儿,看看,娘手里是什么?”周府院子里,李应茹摇着一个拨浪鼓,逗着趴在软榻上一个胖乎乎的小儿。
这孩子长的跟糯米丸子一样,胖乎乎的身子,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包子似的圆脸上缀着一张圆圆的小嘴。
“哈……”宝墩儿嘴一咧,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来抓李应茹手里的拨浪鼓,李应茹逗他,每次在他快要拿到的时候都将拨浪鼓往后撤。
“啊!”宝墩儿声音大了一些。
“好了,给你,给你”李应茹说着要将拨浪鼓给孩子。
宝墩儿见李应茹把拨浪鼓往他面前送,立刻乐的两只眼睛弯成了一条缝,笑声也变成嘎嘎的。
就在他以为拨浪鼓要到手的时候,李应茹又把手撤了回去。“啊!”宝墩儿忽然就变了脸,笑意立刻就没了,从笑呵呵的胖团子变成了皱着眉的软萝卜,还用满是肉窝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身子底下的坐垫,示意他现在很生气。悄悄
觑一眼李应茹,见她并没有哄他的意思,眼睛里立刻氤氲了水汽。
“夫人,您别逗小少爷了,他都生气了。”青儿端着水进来,见着李应茹又在逗宝墩儿,捂着嘴带着笑意道。
“个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也不知道随了谁。”李应茹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将孩子万般怜爱的抱了起来,将拨浪鼓塞进了宝墩儿手里。
宝墩儿拿到了拨浪鼓,立刻不哭了,双手抱着拨浪鼓抠索了起来。
“小人精一个。”李应茹笑着点了点宝墩儿的鼻子。
“还能随谁,脾气大自然是随了小姐您,这机灵劲儿嘛,奴婢看是随了姑爷了。”青儿将水盆里的帕子拧干净,轻柔的在胖墩儿身上擦拭着,边擦边说道。已是七月末,正是炎夏的尾巴,天气热的人异常烦躁,但宝墩儿还小,屋子里又不能放冰,偏生这孩子又长的胖乎乎的,身上已经长了好些痱子了,李应茹只好用这个方
式为他降温。
听见青儿提起周颐,李应茹眼神一暗,周颐走之前说半年就可以回来,但现在眼看只差两个月就要到一年了,却还不见海贸队回程。
京城里已经有好些人在说,他们怕是在海上出了事。不光周老二和王艳焦急无比,就连李将军和李夫人也跟着揪心不已,李应茹表面上没什么,还要安慰双方的老人,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但回到屋子里,常常会担心的整夜
整夜睡不着觉……
青儿见李应茹的样子,立刻在心里呸了一声自己,“小姐,您不用太担心,姑爷吉人自有天相,他那么聪明,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李应茹抱着孩子,“是啊,相公一定会回来的,孩子都半岁了,再过不久就要满周岁了,他还得回来给孩子取名字呢!”
等太阳落山,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李应茹就抱着宝墩儿去前厅。
周老二和王艳一见宝墩儿,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周老二率先将宝墩儿抱在了怀里:“宝墩儿,叫爷爷,叫爷爷……”
“嘎嘎……”
“爷爷……”
“嘎嘎……”
正巧这时,周嘉从书院回来,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去,直接背着书袋冲进了前厅,人还未进门呢,就率先嚷开了,“宝墩儿~~,小叔来啦!”
“咯咯咯……”坐在周老二怀里的宝墩儿一见周嘉,眼睛一亮,连宝贝着的拨浪鼓也松了手,让它随意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直接张开双手,冲着周嘉大笑。
“少爷,呼呼呼……”周嘉的书童气喘吁吁的跟着他跑在后面,见他进了前厅,这才停在门外面弯着腰直喘气。
叔侄俩各自叉着双手,加上周嘉那飞扑的架势,搞得活像多年未见面似的,其实这样的一幕几乎天天都要在周府上演。胖墩儿到了周嘉怀里,便趴在他的肩头,弯着眼睛,软乎乎的呼着气。他这样子,弄得周嘉心都软了,将自己身上的书袋递给书童,便抱着宝墩儿坐在一边旁若无人的交
流了起来:“宝墩儿,今天有没有想叔叔啊?”
“啊啊……”
“想啊,真乖。”周嘉在宝墩儿脸上mua一口,逗得宝墩儿兴奋的蹬了蹬脚。
“爹,娘,你们看,宝墩儿怎么这么稀罕他小叔呢,平时我们亲他,他哪里有这个反应。”李应茹在一边笑着道。周老二看得眼热,只嘱咐周嘉:“他小孩子脸皮嫩,你别把他蹭疼了,好好抱着,好好抱着……”见那一大一小还是我行我素,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话,周老二只得转头对李应
茹说道:“他这个样子啊,还真像八郎小时候,那时候啊,八郎谁都不亲,就亲六郎,连吃饭都要挨着六郎坐他才吃得下呢!”
王艳也在一边带了点儿笑意道:“可不是,那时候他们兄弟俩才是相亲得不得了,我和他爹也没见八郎这么亲热过。”
周嘉被说的微微有些脸红:“爹,娘,你们在嫂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还小时候?你现在不是还一样黏你哥!”周老二立刻道。
周嘉梗着脖子:“我现在都大了,什么时候黏我哥了,我现在黏的是宝墩儿,是吧,宝墩儿。”宝墩儿根本就不知道周嘉在说什么,反正在周嘉怀里他就挺乐呵,“是吧,你也承认吧,真是小叔的乖侄儿!”他看着宝墩儿,真是觉得哪哪儿都好看,甚至超过了他心里
的第一顺位周颐。
这孩子是眼见着有从兄控发展到侄控的趋势了!
看着这叔侄俩的互动,其他人都笑出了声。
但笑着笑着,王艳就叹起气来,最后忍不住抹眼泪:“六郎那孩子,早就说了不让他去不让他去,你说说,他要是真出了啥事,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
周老二眼睛一瞪:“你这是说的啥丧气话呢,六郎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赶紧呸一口。”
李应茹见状,忙安慰道:“是啊,娘,爹说的没错,相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别担心了……”
只是她还没安慰完,王艳就捂着帕子,“六郎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们没有生养过他,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的儿子谁心疼。”
周老二立刻站起来,冲王艳道:“你这是说的啥话,这屋子里谁不担心六郎,难道只有你一人懂得心疼?”
王艳便垂着头不说话了。周嘉皱了皱眉,捂住宝墩儿的耳朵:“娘,并不是只有你一人担心哥,你没看爹常常望着大门外吗,嫂子自己担心的不得了,还要时常安慰你,您说这些话又是做什么呢!
爹刚刚也不是骂您,只是哥哥出门在外,您就算再担心,也应该说点儿吉祥的话才好。”
王艳红着眼睛看一眼周嘉:“我只不过是担心儿子,难道还有错了不成,你们用得着这样一个一个联合起来说我吗?”“没说您有错,只是我们都担心哥,您这么哭哭啼啼的除了让大家更担忧,又有什么用呢?再说您再担心也不该说那样的话,什么叫自己的儿子自己疼,您打眼瞧瞧,这屋
子里难道有谁是外人不成!”青儿站在李应茹身后,见王艳被周嘉说的哑口无言的样子,顿时心里就解气的很,随着周颐离家越来越久,王艳便话里话外开始埋怨李应茹,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李应茹当
初怎么能让周颐出去,没有做到一个妻子子的责任,没将周颐劝住。
也就他们家小姐识大体,不和王艳计较,把这些不当一回事。
“宝墩儿,和叔叔出去看小鱼吧,好不好?”见王艳不再说话,周嘉便抱起宝墩儿,出了前厅。
李应茹也没心思再安慰王艳了,她站起来冲着周老二和王艳弯了弯身子:“爹,娘,天气不早了,我先让他们去准备晚饭了。”说完便转身出了前厅。
等李应茹走之后,周老二才叹了口气,对着王艳说道:“你呀你,你说那些话做啥,你这不是伤儿媳的心吗,她对你还不够好吗?”
王艳擦了擦眼泪:“我又不是在说她,我就只是担心六郎而已。”“艳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临老了,孩子们都大了,你反倒喜欢使小性子了呢,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不好吗,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去外面转转。”周老二背着手也
出了前厅。
王艳见人都走了,也红着眼睛站起来:“我就不明白了,我担心儿子有啥错。”后面还极低声的说了一句什么,但被她用帕子捂着,没传出来。周颐和海贸队迟迟未归,朝野间早就热议四起,特别是那些组建了商队的大部分世家们,更是到处传留言,说周颐定是在外面出事了,他出事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周颐忽
悠着开海贸,现在大家都跟着他倒霉,周颐居心拨测可见一斑。这可真是,人也是他们,鬼也是他们,当初开海贸的时候跳的最欢的是他们,甚至不惜到处走路子,就怕捞不到海贸的名额。现在觉得出了事,就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周颐
的身上。当然,也并不全是全部的世家都是这样,也还有看得明白的,“现在虽说比预期的归期要晚一些,但也不能说明就是海贸队出事了,再说,当初是咱们自己要去的,商业部
也事先说了海上风险大,先等等吧,周大人如此人物,肯定不会出事的。”而其他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怪周颐的意思,富贵险中求,无论是边贸,还是海贸,都是提着命博财富,这些他们早就有心里准备,周大人给了他们一条发财的路,至于能
不能在这条路上活下来,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了。
其实这些都还只是大家背地里议议,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传来海贸队出事了的确切消息,但随着周颐久不归朝,面对着日进金山的商业部,朝中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早朝上,邢景开头:“皇上,周大人久不归来,商业部现在无主事之人,眼下商业部越加显得重要,皇上,微臣建议还是暂时安排以为替代周大人主持商业部的人选,待周
大人回来后……”说道这里,邢景悄悄看了崇正帝一眼,见他不似生气的样子,才说完后面两个字:“再议。”
崇正帝端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听了邢景的话后,问朝廷上的其他大臣:“诸位爱卿呢,你们意下如何?”
“臣附议……”
“臣附议……”
渐渐的,支持邢景言论的,差不多到了三成,这也和他背后的支持者差不多。
杨知文半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不动声色,而他这一挂的,自然也紧跟杨知文的脚步,眼观鼻鼻观心。还剩下一些没有站队的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对邢景微微不耻,即便是要权,这样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一些,商业部从头到尾都是周颐一手建立起来的,慢慢
发展到今天,周颐不知花了多少心血,现在人家不过是出去的久了一些,有些人就耐不住跳出来摘桃子了。“皇上,臣觉得邢大人的话很是在理,毕竟诺大的商业部,不可长期处于没有主事人的状态,这对商业部的发展也不利。商业部现在如此重要,实在容不得一点儿差池,若
周大人回来了,再协商就是。”附和邢景的人中有人如是说道。温曲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心里既愤慨又憋屈,站出来朗声道:“皇上,微臣不这么认为,周大人已经出去了如此之久,肯定离归期不远了,周大人走之前不是将一切都安排
好了吗,之前那么久周大人不在,商业部也运转的良好,那么在周大人要回来的时候,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呢!”“温大人,我知道你因为周大人结成了姻亲,心里肯定偏向周大人那边,但现在咱们都是为了朝廷,怎能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国家大义!周大人一心为我大越,为圣上,若他
在外知道朝廷的决定,相信也会很赞成的!”之前附和邢景的那名官员等温曲话音刚落,立刻出来反驳道。“本官绝无私心,只是觉得你们在周大人即将回来的时候这么做,实在没必要。”温曲一辈子呆在翰林院,翰林院里关系简单,嘴皮子自然就没练起来,现在被人明目张胆
的他有私心,也只能如此气愤的回道。“是吗,温大人如何确定周大人马上就会回来了呢,是周大人给温大人带了什么消息吗?”那人见温曲的样子,立刻自己接到:“看来是没有了,那温大人还是说点有用的建
议吧。”
崇正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臣子争论,并未出声。只是他的目光略过满朝文武时,却包含了复杂,之前他还担心周颐不断做大,但现在看来,满朝文武在他出事之后,除了一个姻亲温曲,竟没有一人出来替他说话的,看
来,那孩子说要做一个直臣,只忠君,不拉党不结派,他确实做到了。
即便崇正帝疑心病如此重之人,也有几分动容,将之前那点儿准备压一压周颐的心思彻底放下,再看向满朝文武的时候,眼神就冷了下来。邢景能成为首辅,自然有几把刷子,他从来都知道,在君王底下做事,往往是爬的越高就跌的越惨,在周颐风光得意,崇正帝对他全副信任的时候,他虽然看着商业部眼馋,却没有出来伸手的意思,也是周颐在出海前,随着周颐手里差不多握了大越的国税的大头后,崇正帝虽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宠周颐,但历经宦海沉浮,对崇正帝比较
了解的他,还是察觉到崇正帝对周颐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邢景觉得火候到了,他并不是要一下子将周颐摁死,崇正帝虽然有稍微压一压周颐的意思,但因为他的能力,也无法不重用他,所以他才先想到只从商业部开口。邢景最擅长的就是耐心蛰伏,然后给对手一击致命,对付杨知文是这样,之前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次辅,也是一朝掀翻杨知文,拿到了首辅的位置,只是杨知文此人太过难
缠,他想对杨知文斩草除根,却迟迟不能奏效,反倒在好几次交锋中,吃了暗亏。想染指商业部这件事也是一样,他趁着皇帝对周颐起了些微的心思,又知道周颐的难缠,若他在,他的计划八成不能成功,所以故意选在这个时间点,连理由也是现成的
。
崇正帝平静的问道:“哦,你们这么多人认为应该重新择商业部部长?”
他的话语平淡,但听在邢景耳里,心却咯噔一下,这不对啊,按照他的分析,崇正帝此时应该不是这样的反应啊!情况有变……
只是还未等他做出指示,他后面站着的人呼啦啦的应道:“是,请皇上抉择。”
“邢景,你呢,你既然说要换人,那可有合适的人选?”杨知文将眼睛微微睁开一些,眼眸深处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看着邢景,真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老东西自以为崇正帝已经有了打压周颐的心思,所以就急不可耐的跳了
出来,但是,他就没想想,周颐现在并未到权倾朝野的地步,崇正帝就算存了心思,也不会太重,而且满朝文武,谁有周颐的本事?崇正帝不用他用谁?是老家伙这样一闹,看着满朝文武除了一个温曲以为,竟然没有替周颐说话的人,反倒打消了崇正帝对他的猜疑,俗话说独木难支,周颐就算本事再大,他一个人又能怎
么样。一个是费心费力为朝廷尽忠的能臣,现在还在海外生死不知,一个却是首辅带着众人形成咄咄逼人之势,这下好了,只怕邢景这么一出手,反而会平息了崇正帝对周颐的
猜疑了。周颐啊周颐,你回来可要好好感谢老夫,要是刚才老夫带着大臣们出去替你求求情,说不得今日之势就要逆转了,杨知文看了一眼邢景,便收回了目光,复半闭着眼睛想
到。
“臣……臣并没有好的人选,臣只是建议,若皇上也觉得可行的话,大家再来商议不迟。”邢景敏锐的察觉到情况有变,将到了喉头的名字咽下,立刻改口道。崇正帝淡淡的嗯一声:“现在周卿正在为了朝廷出海,他对朝廷有大功,朕一向赏罚分明,况且周卿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后续事宜,商业部至今也未出任何差池,再说,就
像温学士说的一样,周卿也快回来了,朕认为现在再来重新择商业部部长,实在多此一举,此事不再谈,下朝吧。”
“是,恭送皇上。”
邢景计划没有得逞,若不是及时改口的话,只怕还要得崇正帝几句训斥,那张一贯板着的棺材脸自然更加难看。杨知文特意走在邢景后面,见朝臣们都走远了,这才走到邢景身边,轻声说道:“首辅大人,你这次可是有些着急了,哎,周大人为了朝廷如此殚精竭虑,现在不过是出了
一趟海,就有人惦记着商业部了,你说周大人若是在外知道,不知作何感想?哎,老夫想着都有些寒心呐!”
“杨知文,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本首辅一心为公,绝无半点私心,难道他周颐还能对本首辅怀恨在心不成?”邢景低喝到,不管心里怎么想,反正嘴上是不能认的。
杨知文只是笑笑不说话,迈大步子从邢景身边走过了。说来也巧,这件事不过发生在早上,到了下午,从元平府的信使便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一路疾呼“报,海贸队回来了,海贸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