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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屏气凝神,听着门外的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了良久,却仍一无所获。
任柳明溪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这些人显然不认识他和锦风,他们究竟为什么要绑了她和锦风。她倒是想和锦风探讨一下,可是门外的人还在那里嘀嘀咕咕。
“天寒地冻的,里面的人别冻死了吧?”
“这屋子严实着呢,待里头好歹也比咱们在外头强。”
“那小娘子颇有两分姿色,黄老板还真是艳福不浅。”
柳明溪一愣,黄老板是哪位?
她可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哪位黄老板,莫非所谓的黄老板其实是某位皇子皇孙的代称?譬如说赵政霖的兄长和他的侄子们,最有可能的要属他的好侄儿赵世忠。
在五味居,她确实得罪了赵世忠,可是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莫非他在诚王府有眼线?
柳明溪原本就是个没心机可言的人,越想就越是不解,完全理不出头绪。听他们话中意思,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她干脆不去想它,就等谜底浮出水面。
锦风在两次施针后神智已经基本恢复,行动却是连普通成年人都不如,说他是拖累也不过份,根本不可能带着她逃生。
柳明溪手上余下的银针尚能再为他施一回针,施完第三次针后,能到什么效果,她也是不确定。
倘若施完针后,多少能让他恢复些身手,那么他们就又多了份保障。不过这事宜早不宜迟,若是晚了,他们未必有机会第三次施针。
她耐着性子,等到外面渐渐静了下来,鼾声渐起,她才用胳膊肘儿顶了顶锦风。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轻声说了句,“明溪,你也没睡吗?”
柳明溪压低了声音说道“锦风大人,明溪再帮你施一次针如何?”
锦风一惊,还来?
柳明溪是杜神医身边的人,她会医术,会施针,这并不奇怪。她只跟了杜神医两年,尽管她很用心,还天天捧着医书在啃,但终究是水平有限。
事实上她连找准穴位都有些吃力,若是施针,就更是生疏得可以。
柳明溪将最后一组银针放好,发现对方还完全没有动静,她低声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快脱了?”
锦风一窘,小声回绝,“这使不得!”
柳明溪是真心急着要给他施针,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扭捏,这么磨叽。她再次催促,“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见什么?别吵醒了外边的人。”
锦风心中也有苦难言,黑灯瞎火的难道是好事?她肯定不知道,正因为黑灯瞎火,看不清穴位所在,她少不得需要摸索一番才能找准穴位。
她却不知道,当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游走时,他有多么难熬。
就算他中了毒,全身使不上力又如何?
怎么说他也是个活生生的男人,他做不到不为所动,锦风断然拒绝,“万万不可!”
柳明溪没想到,她想给锦风施个针,竟然会被他拒绝得如此彻底。
按理说,只是施个针,他也并非死板的人,可是他怎会这般顾虑多多?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倘若不施第三次针,他的身手连她都不如。
他们就只能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更别奢望逃出生天了。
柳明溪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不开窍,她感到一阵怒意升腾,声音也没有压住,低吼道:“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他们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屋外已经传来了嘲讽声,“啧啧,这小娘子果真浪得可以,难怪爷深更半夜跑过来拿人,是来捉奸的么?”
话音刚落,“哐啷”一声,门被打开来,他们手上的灯霎时照亮整间柴房。
柳明溪哪知道这些人会来得这么及时?她尴尬地将手从锦风衣袍的领口的暗扣上缩回。尽管她的动作不算太慢,但是,锦风已经被解开了一个扣子,他们还靠得极近,两个人的头发都有些凌乱,怎么看都不像没有问题……
更让她头疼的是,在那些黑衣人身后,有一抹她十分熟悉的高大身影。
柳明溪的小心肝不自觉地颤了颤。
赵政霖一袭黑衣,外面还披着玄色大氅,如同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翳中。他微微拧起了眉,眸底寒意森然,那张脸黑得都快要滴出墨来。
虽说她自认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来,柳明溪仍然感到一阵心虚。
可是这不对呀,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如今她做什么都只是她的事,他有什么资格来管她?还给她看黑脸?
赵政霖阴沉着脸,语气森冷,让人不寒而栗。“人我带走了,替我谢过黄老板。”
怎么又是黄老板?
柳明溪脱口而出,“哪位黄老板?”
赵政霖阴恻恻地横了她一眼,眼风凌厉得几乎能杀死人。
柳明溪自觉地噤了声,乖乖站好。
赵政霖也看出来锦风有些不对劲,沉声问道:“他怎么了?”
管门的忽然嗤笑一声,开了腔,“还能怎么着?我们找到时,他们就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才一会儿功夫,小娘子又急吼吼地要脱他的衣裳。啧啧,定是这位小娘子需索过多,你看看他,就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哪儿应付得过来?可不就得脚软了嘛,哈哈……”
说话间,他盯着柳明溪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
柳明溪扯了扯唇,解释道:“他中毒了。”
那管门的盯着柳明溪的两眼直放光,他骤然高呼道:“原来如此,美人定是中了春毒!”
说罢,他竟兀自笑了起来,面上泛着红光,隐隐有酒气扑面而来,显然是喝多了。
柳明溪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意还是无意的,竟然能扯到春毒上去。见赵政霖一直盯着她打量,于是她解释道:“不是。”
那管门的两只眼睛不时在她身上打转,打了个酒嗝,又是一阵让人难耐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柳明溪有些不适的掩了掩口鼻。
那管门的又说道:“哈---他没中春毒,定是美人儿中春毒了!”
看来是真醉,都已经开始臆想了。柳明溪懒得和醉汉争论,便不去理他。
那管门的仗着酒劲却闹腾起来,“害羞什么,他不行,不是还是爷们几个在吗?让爷好好疼你。”说着他那只粗糙的大手便朝着柳明溪的小脸伸了过去。
赵政霖侧目冷冷地瞥他一眼,眸光冷冽若深不见底的寒潭。就连那醉汉都被他吓得浑身一震,立马怯怯地将手缩回去,噤若寒蝉。
他身边一直在看好戏的管事骤然一凛,见势不妙,赶紧斥道:“还不闭嘴!”
柳明溪跟着赵政霖离开了那处显得有些荒凉的老旧庄子。
乍一看,这里就像是一处废弃的旧宅,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柳明溪知道那处旧宅,还有那不曾露面的黄老板,来头必定不简单。按理说那些厉害的人物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才对,可是她偏偏也被牵扯进来了。
赵政霖显然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不过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事透露分毫给她这个“无干”人士。
然而,眼下最让她感到头痛的当属她早晨才摆脱了那厮,才溜达一圈,晚上又如此狼狈地回到了他手中这一事实。
赵政霖自始至终都黑沉着脸,他似乎同样心情不佳,竟连一个字都懒得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