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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看?”
待颜初雪与高仙庸离开后,南安王看着那画像问着一旁的陈公公。
陈公公笑道:“庸王殿下与大小姐郎才女貌,是天造地合的一对。”
“孤又没问你这个。”南安王慎道:“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太过于突然了些。”
陈公公道:“这些男女之间的情爱故事,奴才哪里知道,可是奴才也曾听人提及过,说大小姐回城之后,连护国府都未曾踏足过半步,却日日的光顾庸王府,奴才之前心里尚有疑惑,不过方才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借着治病的缘由,去瞧一瞧庸王殿下。王上您说,这不是爱,是什么?”
“罢了罢了。”南安王摆手,颜初雪的话他不是全部相信,他不是傻子,不会一点也不去怀疑颜初雪的话,但是这个结局,总比落实了高仙庸喜欢男人的结果要好。
他想了想,之后深吸一口气道:“你着人拟道赐婚的圣旨,另外,多多的找人盯着那个琴师。”
“是。”陈公公开口应道,退了出去。
不到两个时辰,赐婚的两道圣旨便从王宫内而出,一道是送往了护国府,而另一道是送往了庸王府。
旨意来的如此突然,惊到了庸王府上的每一个人。
高仙庸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转身看了一眼在身后的庄墨,彼时的庄墨也正望着他,身旁的枫叶飘落在庄墨的肩头,他也不去拂,只是朝他莞尔一笑,便转身离去。
高仙庸也没有追过去。
赐婚圣旨下发,同庸王府众人惊愕不同的是护国府,颜奎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脸都绿了,待传旨的人离开护国府后,他转身,如刀的眼眸盯着一脸清冷淡漠的颜初雪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颜初雪低眉,并不去看他:“就是您看到的意思?”
颜奎怒道:“你去求取赐婚圣旨,可曾告诉过我,我是你的爹爹,为何不同我商量一下便私自做主?!”
听闻这句话,颜初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后她抬眸迎上颜奎那如刀的双眸,反问道:“当初王后将我许给沈仁昌时,您在圣前也不是没有和我商量便私自答应了那么亲事?”
“你!”颜奎被颜初雪这一句冷不丁的话气的够呛,他指着她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明明知道南安城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你的夫婿,唯独他是我看不上的,却偏偏选择了他,你是故意的?”
颜初雪站在那里静静的听他说完这番话,她方手举起圣旨,冷冷道:“不管您如何不愿,如今圣旨已下,这门亲事已经落下铁锤,您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那个圣旨,犹如是一个刺眼的毒药,将颜奎堵的说不出话来,他怒瞪着颜初雪,一时间没有忍住,手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疼,颜初雪手捂着被打处,仰头看着颜奎,她咬牙道:“这一掌,我已经不欠你的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圣旨冲击下的暴怒,同样波及到了太子府,得到消息的高仙钰一时间脾气涨至了高潮,他愤怒的将屋子里的东西给摔了粉碎,将前来传话的人吓了一跳。
发泄之后,高仙钰方咬牙问那传话的人:“那个宫人呢?如何了?”
“宫人被送入慎刑司,受不了酷刑便去了,太子殿下放心,他为了自己家人的性命,并未提及殿下分毫。”
高仙钰这才放心下来,挥挥手让那人退了下去。
这段时间临淄候带给南安王的冲击,他抓住了高仙庸这个秘密,想着便能借此来打压高仙庸在南安王心中的位置,还有借着南安王的手除掉庄墨。
今日早朝下朝之后,他在太子府内听闻南安王暴怒,火急火燎的召见了高仙庸,他便知道计划是在成功的实施。
这原本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毕竟高仙庸与庄墨幽会是事实,那么铁锤的实证面前,他高仙庸百口莫辩。然而,颜初雪竟然横插一杠,断袖之风演变成了郎情妾意,最后竟然还被赐了婚,那么他呢,所做的一切到最后都是为他高仙庸做了嫁衣。
高仙钰怎能不生气!
就像颜初雪说的一样,不管这场婚事是有多少人不愿意见到的,包括被赐婚的两个主角,但是圣旨已下,已经是铁锤,无人敢去公然提出质疑。
公孙佐是知道庄墨与高仙庸之间的关系的,圣旨下发之后,他曾来看过庄墨一眼,然而庄墨却还是像往常一样,并未从面上瞧出伤心。
颜初雪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崔大夫给庄墨诊脉的时候,便在同一时间前来,她依旧像之前一样,侯在崔大夫的身旁,静静的为他打着下手。
然而那脸颊处虽然已经做过处理,但还是能够隐隐瞧见的红色手指印子,刺痛了庄墨的眼。
崔大夫把完脉之后便出去亲自监督熬药,颜初雪留下来整理药箱,庄墨从床上撑着身子坐起,看着忙碌的颜初雪,他忍不住的开口问道:“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那正在整理医药箱的手微顿,须臾她便抬头朝庄墨莞尔一笑,“婚是我在圣前自己求的,自然是我想要的。”
“不会后悔么?”
颜初雪摇了摇头,那双眼眸中虽然含着笑意,然而那框在眼中的明晃晃的雾气却是那么的明显,她就蹲在那里,仰头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令人心酸的笑意,她道:“不会……”
这样子的笑容,刺得庄墨心生生的疼,他抬起手想要为她抹掉眼角那即将滑落的泪珠,却在将要碰触到的时候,终又忍不住的收回了手。
只是那手尚未收回时,突然被颜初雪一把抓住。
庄墨怔了怔,看着颜初雪的神情,霎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他哽咽着声音问道。
霎时,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收不回,她握着他的手,轻声喊道:“贤哥哥。”这个称呼一旦喊出口,便什么也顾不得的涌入那个人的怀抱中,她紧紧的抱着他,在他胸前哭的泣不成声。
“什么时候知道的?”庄墨深吸一口气,压抑着鼻尖涌来的酸涩,手轻拍她的肩头,轻声问道。
“司空大人来问过我一次你的病情,从那时我便起了疑心,直至那次在府前,我才真的确认,贤哥哥……”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问道:“要是我没有察觉,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你的身份,也永远都不会与我相认?”
怀中的人儿哭的颤抖,从前各自所系之人,在隔绝了十三年的相认,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庄墨心中更多的却是难过与心疼。
他没有回答颜初雪的问题,因为他无法开口告诉她,她所说的都是真的。或许,十三年前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从那时开始,他对她,已经放了手吧。
“那你告诉我,今日这门亲事,是否也是为了我?”
颜初雪身子顿了顿,她离开庄墨的胸前,摇头道:“不是。”
庄墨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他道:“从小到大,你知道的,你做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我的,你喜不喜欢一个人,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你与他之间,说上的话也没有多少,却突然去圣上面前求赐婚,是不是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为了救我才会如此做?”他语气一顿,伸手拂了拂她的发道:“傻瓜,现在你面前的贤哥哥,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他变了,容貌,身体,还有心,统统都不是从前的蒋子贤了,你为了他这么做,根本就不值得。”
颜初雪摇头,“不,纵使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你不管变成了谁,都是我的贤哥哥,我不在乎,只要是你,只要你还在,即便是远远的瞧上你一眼,就足够了。”
她所要求的并不高,只需要与她心头的那个人,看着同一片蓝天,纵使不能够在一起,只要能够瞧上他一眼,便足够了……
这是一个无风无雨的夜,空气中寂静的吓人。
不知为何,庄墨今日身子乏的厉害,颜初雪离开之后,他便只想自己一人待在房间内,哪也不想去,身子也懒洋洋的。
他没有等到高仙庸每日睡觉前都会来的问候,便早早的息了灯睡去,可是在想起白日里的场景,却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庄墨闭上了眼睛。
沉重的脚步声愈见逼近,脚步声在床前便顿住,良久之后,黑暗中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声,感觉那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接下来庄墨的额前,便碰触到了一双柔软的双唇。
这个吻长而温柔,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吻上了一件珍宝,一旦沾上就不舍得放开,也不知那双柔软的唇在额前停留了多久,待额前感受不到那双柔软时,庄墨的心霎时一疼。
“对不起……”
直至床前的他,转身离去,待门关上的那一刻,庄墨这才睁开眼睛。那熟悉的“对不起”三个字还在耳边回旋,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东西划过,他伸手擦了擦,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湿枕头。
明明今日高仙庸从朝堂上回来又被急匆匆的叫走时,庄墨的心中便隐隐的有不好的预感,后来圣旨下达的那一刻,他已经猜到了事情了前因后果,当时他在高仙庸面前明明表现的那么好,为何现在突然又心生不舍?
他也明明知道,君臣之间的情分,应当止步于君臣就好,从高仙庸第一次对他表现出亲密举动时,他不是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更何况他从回南安城再次见到颜初雪,他不是一直都想她走出当年的那桩婚事,寻个好人家嫁了,过得幸福美满就好。如今她与他已经相认,在相认的那一刻他不是也已经做了让这门亲事敲定下来的决定了吗?
无论是对于高仙庸还是对于他正在实施的报仇计划,这门亲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是……
他手抚上自己心口,喃喃自语问道:“这里,为何还会这么的痛?”
今年的秋日,似乎格外的爱下雨,昨夜还是晴朗朗的天气,早晨开始便已经变了天,乌云黑压压的压在天头,不多会,便下起了大雨。
这种大雨天气,寻常人都不爱出门,南安城内各个铺子生意,便也打了大大的折扣。
然而雅月楼内,今日上等的包厢,来了尊贵的客人。
声名赫赫的护国老将军颜奎,他的容颜已经被南安城百姓记住,是以在颜奎进入雅月楼的那一刻,茶楼的伙计一眼便认出了他,忙着上前将他引入了最上等的包厢内,还为他泡好了上等了茶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颜奎要等的人才缓缓而至,由茶楼伙计领着进入包厢后,伙计很识趣的离开了。
“事情是你做的?”
见着来人,不等那人落座,颜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来人身影一怔,随即落了座坦然道:“是。”
颜奎冷冷一笑,“我记得太子殿下当初找我时,我同殿下说过,做什么事之前要先同我商量商量,看来太子殿下是忘记了。”
这么轻蔑不将人放在眼里的话语,让高仙钰心中不悦,然而他面上却不形于色,他笑了笑道:“我以为,他高仙庸是断袖一事,是铁锤,事实证据面前,容不得他狡辩,谁知你那好女儿,竟然会去救他。”
“你以为?”颜奎冷笑出了声,“这一事原本是可以用作击垮高仙庸的一个利器,却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了,太子殿下,脑子有时候是个好东西。”他手点了点脑子,看向高仙钰道。
这是在说他没有脑子,饶是高仙钰之前装的再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脸上不禁也浮现怒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沉声道:“你可别忘了,阻断这个计划的是你的女儿,你是否该解释一下?”
“她是她,我是我。”颜奎淡淡的开口道,拿起茶盏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呡一口道:“如今的庸王,就像是长在身体里的一颗毒瘤,对付他,稍微不慎伤着的还是自己,若想连根拔起,并非一个计策可以打败的,太子殿下往后若想再对他动什么手脚,不妨告诉我一声,拿个主意,虽不能致死,但是让他残了,我还是有把握的。”
“既然将军如此说,我还真有一件事要同您说一下。”高仙钰挑眉,看着颜奎笑道:“我想要除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