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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慕千邪只觉呼吸一滞,又见那男子在她耳边嘟囔了几句,女子俏脸一红,慌忙将一缕碎发拨到耳后,然后将视线随意落到了一处,却正好对上了他的一双眸。
唔!
四目相对的一瞬,慕千邪大脑一片眩晕,有什么尘封心底的往事如走马灯般划过双瞳,手上一个力道不准,一根稚嫩的柳枝被他折断,他愣在原地许久方才启唇讷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慕总管?”
阿虎双目一眯,护在了慕千邪身前,慕千邪豁地清醒,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阿虎,旋即像想起了什么,声音温和了几分,“我没事,你让魅桥自己小心点,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说着,拍了拍阿虎的肩膀,便转身如轻烟般隐于夜色中,“我们走!”
*
苍穹之上,烟花绽放,夜色之下,灯火阑珊。
离墨抱着膀子,目光幽怨地走在拥挤的街道上,今个百姓听说孟风云那痴傻的侄儿终于也觅得佳人,都纷纷跑出来庆贺,整个圣都一片喧闹。
而这长孙一澈自从喝了她的血解毒之后,整个人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放着皇城马车不坐,偏偏要抱着即荣一路走到丞相府,但是她大腿真的很酸!
两人之间隔着三尺,手腕上却牵着一根肉眼看不见的天蚕丝。
前方,长孙一澈时不时逗弄下窝在他怀里,嘟着小嘴一副没睡醒模样的即荣,而离墨和上官昊则一人护住一边,凝视着四周情况。
“过来。”长孙一澈站在一处摊位旁,扯了扯那根天蚕丝。
“怎么?”离墨不耐烦地走了过去,顺势捏了下男人怀里不停冲她做鬼脸的小包子,抬起下颚道,“你终于走累了,肯上马车了?”
长孙一澈笑着看了她一会,随后咳了两声,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塞给她,“送你的。”
离墨怔了怔,都过去七年了,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这小玩意,心口突地一暖,刚轻咬了口山楂,又听他补充道,“你别误会,这是即荣让我送你的,说是感谢你昨夜在天牢对他的救命之恩。”
“爹爹,我哪有……唔!”
即荣委屈地瞪大了眼,可话还没说完,长孙一澈脸一黑,取了一颗糖葫芦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冷冷警告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活像一对活宝!
“你小心别噎着即荣了!”
离墨看着两人眼底泛起丝丝暖色,张了嘴刚欲咬第二口,就见长孙一澈又凑了过来,脸上堆着和那夜天祭上一样贱兮兮的笑,“娘子你多吃点,山楂补血,是个好东西!”
他话一落,离墨如同隆冬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整张脸青白交加,最后涨的绯红,像是光天化日下被人活捉了的小贼一般,尴尬又无地自容,只得傻乎乎地杵在原地。
这男人难道想起来什么了,干嘛突然对自己说这句话?
“娘子你脸好红啊。”长孙一澈眨了眨眼,笑嘻嘻地提醒道,黑瞳中闪过狡黠的光,“既然这东西补血这么灵,那就多吃点。都说酸儿辣女,多吃山楂,日后也好给夫君生个儿子嘛!”
“你是猪头,还是出门没吃药?”旁边的上官昊憋笑憋的十分痛苦,离墨美眸一闪,愤怒地瞪着笑的张扬的男人,压低声音吼道,“即荣才多大点,你就在他面前说这种事!”
“我说什么了?”长孙一澈双眼无辜地眨着,“再说了,反正即荣也听不懂。”
看着眼前的坏女人一幅恨不得撕了自己爹爹的可怕模样,即荣抓着一把糖葫芦吓的不敢出声,半晌才糯糯地吐出了一句,“爹爹,其实即荣是想要一个妹妹的……”
“……”
众人呆住,上官昊噗嗤笑了出来,长孙一澈一愣,旋即朗声大笑,臭美地摸了摸小包子的头,赞同道,“不愧是我的儿子,说话就是这么有魄力!”
滋……离墨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烤熟的声音,忙扭过头去,却蓦地瞥见一抹黛影,那身影如一点孤鸿,却又快如流星,转瞬消失在天际。
离墨面露凝色,东燕竟有轻功如此了得的人,似乎自从千叶门覆灭之后,就再未听闻过这号人物!
更匪夷所思的是,月色下,那人拥有着一双死灵般的灰眸,方才那一刹,她能清晰地感觉那人的目光同样意味深长地凝着自己。
灰色鹰眸?
脑中闪过一个名字:明川!
“惊马了!”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一匹黑马似疯了一般向即荣这边冲来,众人吓的四散轰逃,不过一瞬,上官昊就被挤了出去,而暗处潜伏的影卫更是慌了神。
长孙一澈抱着即荣,与离墨背靠背站着,双目冰冷地盯着驶来的黑马,沉声道:“这里有埋伏,你先带即荣走。”
与此同时,耳边闪过一声琵琶铮鸣,一股夹带着浓郁血腥臭的杀气轰然掠来。
只是眨眼间,九道风刃便从一处暗巷向着离墨急速攻去。
“小心!”
风刃和马匹同时冲来的一瞬,离墨本能地推开长孙一澈,自己向后一个踉跄,还没站稳便扯下披风回旋着挡去,铁器叮铃咣啷的坠地声络绎不绝。
挡下最后一枚暗器,离墨身上的衣服已被割开好几道口子,汗湿的头发垂下一缕含入唇中,她气息微喘地扫视着左右,看起来有几分落魄。
人群拥挤,上官昊忽然发现这女子今日的身手,似乎变得不那么灵敏。
而离墨看着满地的暗器,浑身气血瞬间冰凉,刚才那九道风刃正是明川的绝杀。
九音攻!
九道音律追命而来,嗜血为止!
而且,刚才那招的目标竟然不是长孙一澈,而是她!
明川怎么会要杀自己?
黑发被夜风吹的肆意,她抬眼淡淡扫向那处暗巷,见一人穿着深驼色斗篷,竖抱着一面玉琵琶,也正冷眼盯着自己,那曼陀罗妆花下的媚眼更充斥着浓烈的杀意。
脑中猛地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姐,你看这曼陀罗花生的多娇艳,你能学着帮魅桥描一个妆花吗?”
姬魅桥?!
不可能,一定只是巧合,她五年前就和明川一起死了啊!
“我们被盯上了。”长孙一澈快步走来,握住离墨的手,才发现她早已指尖冰凉,不由担忧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离墨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看了眼长孙一澈怀里安然无恙的即荣,温声道,“对方的目标是我,你们快走。”
谁料,话音刚落,四周屋檐上就响起了一连串弓弩架起的声音,明晃晃的弓箭遥遥对准了三人,只要弓弦一松,他们必死无疑!
“少罗嗦,要走一起走!”长孙一澈瞬间收紧那天蚕丝,将离墨反拽入怀。
“你简直不可理喻!”
天蚕丝乃玄铁制造,一般兵器根本斩不断,恰此时那暗巷中人手指再度拂过琴弦,一道风刃立即刺出。
就是现在!
离墨眼中精光一现,突地从腿肚拔出一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划向即荣的胸口!
“撕拉!”
锦缎破碎,离墨手腕一扬,朝着刚赶来的上官昊高声唤道:“影卫何在?有人要刺杀世子殿下!”
对方的目标只是她,那么她就绝不能让即荣,还有……那个被她睡了的臭男人出事!
下一秒,飞来的风刃恰好斩断两人之间的天蚕丝,离墨趁机逃出禁锢,这一下不只长孙一澈,就连身边埋伏的影卫和惊叫的百姓也统统怔住。
世子殿下?
“你要去哪?”
猜出离墨心中所想,长孙一澈铁臂一勾将她拉入怀中,离墨抬头见他一双黑眸沉如暴风雨前夜,浑身都沉淀着浓烈的煞气。
“你和即荣先走,我很快就回来!”离墨咬唇,握紧了手里的短刀,不能再拖了!
“墨儿,不要再逃了,好吗?”他声音一软,似在乞求,就像中蛊毒时那般无助。
“长孙……”
离墨怔怔地望着他,然后在他神色片刻和缓时,猛然挥出一掌击在他心口那处旧伤上,将他逼退,“等我回来!”
她怎么会逃?
她等了五年都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也好,绝情也好,不都是为了再见他一面吗?
长孙一澈捂着心口后退几步,离墨则转身咬牙奔走,随时准备最后殊死一搏,她一动,那些暗藏的箭矢也都纷纷瞄准向她。
“飕飕飕!”
却在下一刻,身后几道劲风快至闪电般涌来,那风声密集凌厉,街道上霎时间飞沙走石,完全辨不清敌我放位。
离墨以袖掩面,头顶传来十三声粗哑的惨叫,随即便是什么重物砸落,骨肉断裂的可怕声响。
埋伏在墙上的十三名黑衣人竟无一幸免,全部应声而倒,而他们的致命伤却仅仅是喉管处的一片柳叶!
是什么人,竟能一叶封喉!
眼前柳叶纷飞,月光如银,诡异的如同一场碧绿的仙境初雪,离墨睁眼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一道黛影掠向暗巷,是她刚才看见的那双灰眸的主人!
“你来做什么?”暗巷中的人正是姬魅桥,一见自己派去的死士纷纷惨死,她豁地起身,不解道,“你怎么杀自己人?”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