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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瞧见慕容明莫名其妙的红了脸,而后他涨红着脸一脸惊恐的瞪着她。搞得秦萱摸不着头脑。她记得自己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还没等她话说出口,慕容明自己就掉头跑了,喊都喊不回来。
男孩如狗少年如猫,慕容明的性情和猫也有三分相似。一样的都是不能逆着他来,要顺毛摸。
秦萱手里拿着刷子,站在那里好一会,她看了看小黑,小黑这会吃的心满意足,抬起马头来看她。秦萱耸了耸肩,继续给小黑刷洗起来,慕容明心里在想什么,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左右都是他自己的事,她这个外人就不必掺和了。
慕容明通红着一张脸跑回去,外头守着的侍从和亲兵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几个和他一块长大的鲜卑贵族跟在他后面,“将军,刚才发生了何事,还是有人冒犯了你?”
亲兵们知道里头的奴隶都已经退了出来,只有两个人在里头。难不成那个不知名的小子不晓得天高地厚冒犯了这位年少的折冲将军?
“罗里吧嗦!”慕容明心下如同乱麻一样,他竟然看一个男人的脸看呆了!更要命的事,他心如鹿撞,口焦舌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是病了吗?自从记事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慕容明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顿时惊惧交加,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事了,只顾得上一头跑到自己的营帐中,叫人打来一盆冷水扑在脸上,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秦萱是不知道慕容明心中的诸多纠结,她把小黑收拾干净,提着木桶出来。她的那个小奴隶梨涂垂首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用鲜卑话道,“主人。”
这个奴隶是军中分给她的,哪个亲兵都有,秦萱用不惯奴隶,也只能接受。梨涂只有十岁,他的母亲是在战乱中被匈奴人掳走的汉人,后来他又被卖到这里来。
“以后这些事,就让小人来吧。”梨涂瞧见她手里的木桶和马刷,立刻惶恐的把腰压的更低。
秦萱听到这话,有些烦恼的抓抓头发,眼前的小男孩都快要缩到一块了,他说是十岁,但其实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甚至还要更小一点。要是成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小孩子,这童工她就算再说服自己是普遍情况,也不能理所当然。到现在,她让梨涂干的都是稍微打扫一下卫生,或者是帮她送个饭菜,其他的活计都没怎么让他做。
“你还太小,这活你做不来。”秦萱道,“小黑的脾气坏着呢,陌生男子近身的话,说不定要被它踢的。”
说完秦萱就想起从前慕容泫送的那匹白马起来,也是这个臭脾气,非得暴力才会合作。说起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慕容泫用那匹白马了,这次也没有将白马给带出来,难道那匹白马又被送人了?
“主人……”梨涂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害怕,他见过好多奴隶都因为用不了被退回去,最后只能做最卑贱的活。
秦萱察觉到他在颤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她想了想明白了些,把手里的木桶递给他,“你替我拿着吧。”
梨涂闻言,立刻笑起来,伸手把秦萱手里的木桶接过。木桶有些重量,对于梨涂来说还是有些太重了,木桶才到手里走了几步就差点摔倒。
“要不,你拿这个好了。”秦萱将木桶里头的马刷拿出来递给梨涂,自己要将木桶拿过。谁知道梨涂立刻大大的紧张起来,抓着木桶不撒手。秦萱见状,也只好让他去了。
梨涂拖着个木桶,手上沉甸甸的,却很开心。
“今日小人见到有人来找主人,”梨涂道,“小人说主人出去了之后,他就走了。”梨涂尽职尽责的向秦萱汇报。
秦萱想了想,梨涂口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慕容明了。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要来找自己,难道就是为了找她来说说心里话?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件事给甩到脑后。
不远处一个打扫的奴隶默默的看了他们一眼。
冯封听到自己手下人的汇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眼下的情况看上去是慕容泫对秦萱有意,但秦萱看上去根本对断袖没有半点兴趣,这下似乎又搭进去一个人。乱的冯封自个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冯封道,带到面前的人退出去之后,他头疼万分,但再头疼事情还是要报到慕容泫那里去。
这话要怎么说,还真的叫冯封头疼不已。
慕容泫和慕容祁对着面前的羊皮地图说上许久,等到冯封进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已经黑了。
冯封等到慕容泫屏退左右之后,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慕容泫。慕容泫听后,手指屈起轻轻的敲在案几上,叩叩的声响似乎敲在冯封的心口上,一下接着一下让他难受的很。
“四郎啊。”慕容泫笑了一声,面上没有半点怒容,“罢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冯封闻言如得大赦,立刻退了出去。等到了营帐之外,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现额头上已经一层都是汗水。
三郎君的心和海一样,根本就捉摸不清,尤其他的喜怒一向不怎么表露在脸上。所以他也不知道里头那人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
慕容泫靠在身后的凭几上,面上露出些许疲惫,他这会的身体还很年轻,十分有活力,不是二三十年后的他,但心中早已经不是少年郎,哪怕身体年轻,但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
至少他是没有四郎那个活力。
慕容泫双手放在腹前,想了好一会,“让秦萱过来。”
秦萱是吃晚饭的时候被人叫过来的,连忙漱口整理到慕容泫这里来。她一进来就见到慕容泫坐在虎皮褥子上,立刻回想起以前自己做过的那个春意盎然的梦来。在之后这样的梦也曾经做了几次。
人类的天性,完全压制不住的,强行压制下去,不成变态,就是翻倍的反弹。
秦萱这会也没办法,只能由自个去了。反正……她也只是做做梦,没有真的动手嘛。
“将军。”秦萱行礼。
“起来吧。”慕容泫让秦萱起来,“叫你来,是我突然想起了大军出发之前,我曾经给你几卷兵书。那些兵书你都看了没有?”
“……”秦萱这会才想起慕容泫给的那些书,慕容泫给的书是孙子兵法,秦萱看过,但没有看完全,她白日里要急行军要操练阵型,一天下来没有多少时间来看书。晚上点灯用的豆油都是限量供应,一个月就给那么一点点,不是慕容泫这里无限量供应的。
“小人看了一些。”秦萱实话实说。
“……”慕容泫挑了挑眉,“这么久,你才看了一些?”他面目妍丽,狭长的眼眸眯起来有几分像是野外的狐狸。
根本就是一只狐狸精吧?秦萱不小心抬头看到了慕容泫的脸,默默在内心吐槽,那表情和野外看到的狐狸的狡黠魅惑简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面前这个是成了精的。
野生狐狸只会偷鸡,而面前这个是会蛊惑人的心智。
“小人……有罪。”秦萱过了一会说了这么一句。
“哦?~”秦萱听到男人清越好听的声音微微上扬,话语里没有半点怒意,相反还有些戏谑。
“是甚么罪?”慕容泫问道。
秦萱一时语塞,慕容泫送她书籍,这是一份大礼,不过看还是不看都是她自己的事。就是慕容泫自己也没有说过一定要她看完。所以……她有个甚么罪?
慕容泫看到她面上的呆滞,也忍不住笑起来,“罢了,我来考考你吧。”
“将军?”秦萱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出去打仗的,慕容泫说实话也没有多少时间吧?怎么还有时间放在她这里?
“挤一挤总是会有的。”慕容泫知道秦萱这会心里在想什么,一下将前世从秦萱这里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秦萱心中有些怪怪的,不过到最后也没有说话。
他令人将书本拿来,真的来考她了。
秦萱见状,两眼一黑。如今做亲兵不但是要求武艺和忠心,连文化课都要求了。这亲兵做的可真不容易!
乌矮真和比德真听说秦萱在慕容泫的营帐中被考汉人的那些兵法的时候,脸上露出的都是深深的同情。
汉人的那些书太难了,他们宁可就提石锁,也不要读那些书。所以眼下对秦萱是一万个同情,以前说过秦萱闲话的乌乞提也是目瞪口呆。鲜卑人奔放直接,要是真的秦萱和慕容泫之间有个甚么的,至于这样么?
慕容泫拿着一卷书,一句句的考秦萱,偶尔见着秦萱答不上来,还会提点一二。兴致来了在沙盘上拿出以前史书上的战役给她讲解。
秦萱这会是真的受宠若惊了,这老师虽然年轻,却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听的认真,不过当夜深之后,她犯困了。
慕容泫看到她似乎要黏在一块的眼皮,将手里的翎羽丢在一边,“今日你暂时睡在我卧榻之外。”
“啊?”秦萱呆掉。
只要主将有要求,就算是洗衣服做饭都要做,更何况只是睡在外头守夜?秦萱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奴隶麻利的给秦萱打好了地铺,褥子铺的厚厚的。秦萱看着慕容泫已经洗漱完毕,将外头的袍子脱下来。她只有等慕容泫躺在榻上之后,她才能和衣躺下。
营帐内留有几盏油灯,营帐内少了许多油灯,顿时就昏暗下来。秦萱躺在褥子上,身上也盖着被子。手边就是环首刀,这个晚上她注定睡不好了。
在军营中,头一个要学会的就是浅眠,有半点风吹草动就要醒来。要不然遇上突袭,会把小命给丢掉。
原本就睡的不深,还是要保护人,秦萱都可以预见自己这一晚基本上别想睡了。心里数数等到天亮吧。
“……”慕容泫在榻上躺了一会,他转过头去看秦萱,发现秦萱以一个比较僵硬的姿势平躺在褥子上。他不禁失笑,这样的她,自己还是头回看见。
他觉得自己将秦萱放在自己身边,真是太好了。
秦萱听到他的轻笑,身上越发僵硬,只能盼望着他赶紧睡。
“明日还要赶路,早些睡吧。”慕容泫说完这一句,伸手将身上的被子拉上来。
秦萱这一夜过得颇为煎熬,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做的梦更是羞耻万分。她不敢对慕容泫做什么,但是梦里却是肆意的很。等到外头亮了启明星,她醒过来,脑门上一层冷汗。
难不成她还真的饥渴了,需要找个男人来缓解么?
秦萱心脏都要跳出来,她不觉得睡男人是个什么大事,这会的汉人都不当回事,跟别说是鲜卑人了。但她眼下的身份挺要命的,所以她只有憋着。
至于会不会憋出个毛病来,就天知道了。反正比不过自己的命重要。
榻上的慕容泫还在睡,他规规矩矩躺在那里,没有像她之前看到的那些男人那样,睡相难看或者是口角口水横流。
秦萱瞧着看了一会,伸手掀开被子打算起来到外头去。她已经习惯在这个时候起来,再睡也睡不着了。
“慕容煦……”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突然身后传来阴森森的一句,吓得她立刻就将环首刀抓在手中。
她回头去看身后的慕容泫,发现他眉头已经深深皱起来,呼吸粗重,完全不似方才的平静,甚至额头上滚落下来豆大的汗珠,秦萱接着昏暗的灯光看得出他面部肌肉紧张几乎都抽动起来,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抠紧身下的皮毛褥子。
“死……都该死!”慕容泫柔美的面庞扭曲狰狞,似乎是一头忍耐已久的野兽,终于抓住机会可以咬断人的喉咙,忍不住露出了獠牙。
秦萱吓了一跳,但这会上千把慕容泫叫醒,她也觉得不妥。她听得懂鲜卑话,知道慕容泫是说要杀了慕容煦,这要是被慕容泫知道了,她这条小命,在还是不在那就悬了。
外头静悄悄的,好像那些服侍的人也离的比较远。秦萱干脆躺下,听着他的癫狂闭上了眼。
*
梨涂等到秦萱回来已经是天都完全放白的时候了,梨涂早就早知道这几日都要急行军,所以夜里就将重要东西都收拾好了,看到秦萱回来,立刻就跪下来,“主人。”
秦萱在梨涂才来的时候就和他说过不必动不动就跪,但是梨涂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主人?”梨涂瞧见秦萱面上淡淡的疲惫,不禁出声。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秦萱揉了揉眉心,问道。
“都已经收拾好了。”梨涂点头。他知道自己年纪小,能做的事有限,要想主人知道自己的用处,就只能在别处下心思。
“嗯,好。”秦萱点头,“待会吃了东西就要上路了。”说完,她抓起身边的马槊大步走了出去。
外头乌矮真在等着,瞧见秦萱出来,立刻一脸的关切,“听说昨晚上你被将军问了一晚的兵法?”
“……”秦萱有气无力的看了乌矮真一眼,连话都不想说了。要她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被慕容泫查了半夜的功课,然后早上醒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慕容泫发狂说梦话?
“将军这也是看重你。”乌矮真咳嗽了一声,违心道。
鲜卑人都是以上战场为荣,好战嗜杀,这些在草原上长大的游牧人,看不上也看不懂汉人的那些个计谋。打仗自然是两方厮杀,还要搞出那么多的算计,简直烦死人。
“我知道。”秦萱想起清早那事,也不晓得到底是好还是坏。
“你识字,到时候我们有甚么事,就找你了。”比德真笑道。
“好,只要我能做到,自然是不会推辞。”秦萱点头。
几个人拿着手下奴隶送来的食物,坐在一起随便吃了,喝了一点水之后,就准备上路了。
比德真几个要跑去撒水,还邀请秦萱一同前去,秦萱会去才怪了,摆手拒绝之后,她另外找个远的地方解决。
这急行军的速度几乎是要在马背上颠簸一整天,能休息的不过是换马的时候。秦萱上了马,照着之前排列的阵型,跟在慕容泫的周围。
慕容泫身上着贵族才会有的明光铠,那一身杀气腾腾的铠甲并没有将他容貌压下去半分,反而越发的英气勃勃。
这样的男子无疑是最受女人喜欢的。秦萱听着他发号施令,传令官挥动手中的令旗,命令后面的队伍跟进。
“必须在这几日之类到达丹东。”慕容泫和慕容祁说道,“兵贵神速,也经不起这么拖。拖的越长,高句丽王说不定以为我们软弱可欺。”
“明白。”慕容祁点头。
秦萱的位置离慕容泫较近,正好将两人的话听到耳朵里。慕容泫此刻说话平稳,和清晨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察觉到慕容泫的视线投过来,她立刻垂下头去。
鲜卑人善于骑射,用的兵自然多是骑兵。秦萱在马上跟着前头的慕容泫一路狂奔。军机在身,谁也不敢耽误,马蹄踏在土地上,不远处的牧民都觉得地动山摇。
骑兵最有利的便是冲击速度,极力甘露的时候,这优势也就最大的发挥了出来。慕容泫原本就有意快些抵达,于是一众人都没有了之前那么好的待遇,都是在马背上度过了白天,然后晚上就和马睡在一块。
秦萱晚上还遇见比德真几个一起去嘘嘘,还要拉上她。吓得秦萱赶紧遁了,才避免看遛鸟的悲剧。
终于在一日的黎明,众人看到了丹东的城墙。
到了丹东意味着和高句丽的大战就要开始,同样也代表着可以洗个澡什么的。
秦萱混在亲兵里头,都不忍心闻闻自己身上如今是个什么味道。估计已经馊的不能再馊了。
这么些天,秦萱不是在马背上度过的,就是在马肚子上度过的,一身味道简直感人。当然慕容泫那里也好不了多少,但是他还有一张脸顶着,好歹还能看得过去。
入城之后,她也没闲着,慕容泫到了丹东扎营之后,就没有到城内享福的心思,他令丹东当地的官员拿出铁链等物,而且召见之前和高句丽作战过的将领。秦萱身为亲兵,自然是不可能撇开主将,自己跑去找地方洗澡。
为了保证速度,慕容泫令人把他之前用的那些个熏香还有其他的贵重物品当做累赘给扔了,只留下必需品。
一群浑身飘香的臭男人在帐子里头凑成一堆,那味道就是格外的*,活似在水里头泡了几天的臭鱼。味道恶心的让人恨不得把胃里头的东西全部吐个干净,秦萱手持马槊站在那里,鼻子里飘着的是好似发酵过的臭味,一开始恶心的她死去活来,时间一长就麻木了。
“丹东临近高句丽,近几日高句丽军意图赌过皆水攻城,已经被打退了。”
那边还在说高句丽的事,秦萱努力集中精神听那边的话。
慕容明在下首听着,过了一会忍不住把视线看向那边站着的秦萱。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简直就是入魔了,有事没事就想起这个汉人来。他明明已经不去见他了,偏偏不见他还难受!
他是不是生病了?
“……折冲将军?”慕容泫抬眼发现慕容明双眼发直在走神,出声提醒。
慕容明立刻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