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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女子的眼光上,他儿子是庸俗的犹如京中纨绔,聪慧才智都喂了狗,可又忍不住暗暗神伤,元宵到底是继承了她六分容貌的,一样让人疼到心里去。
徐夫人放下水壶,脸上露出七分笑,心也静了三分,既然不可抗,她也不是要逆天而行的人,急忙笑盈盈的招呼她过来。
端木徳淑脸上也挂了笑,松口气,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整个人都明媚起来:“徳淑见过徐伯母。”
“你这孩子,还跟伯母客套,快来看看,子智怕我在寺中憋闷送来了几盆菊花,我看着喜庆,就想着让你带回去两盆,但又想想,那些个花花绿绿颜色艳丽的牡丹芍药想来也不是给我解闷的。”
端木徳淑立即羞红了脸,才注意到,徐夫人身后还摆着几大盆鲜艳的牡丹,这样的时节,本不是牡丹的花季,这里每一朵牡丹却都开的十分好看,枝叶翠绿,花瓣饱满,层层叠叠,小儿脸庞般大小,开的明媚讨喜,可见,定是他用心选了的。
李岁烛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淡淡一笑,渣男渣女,万事围着你们的感情转,什么事都没有,但凡错一步,都要让被人万劫不复,不是一对祸害什么!
这也就是上天厚爱,让自己先知,换做任何一个有力量的人,首要的事定是将你们二人扼杀在襁褓之中。
李岁烛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端木徳淑若不高高在上的不冷眼看人时,纯真的就是个孩子,没有经历一系列的变故,远没有以后老辣的桀骜:“我儿子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平日不声不响,心里总是记挂着该记挂的人的。”
“伯母。”端木徳淑声音婉转无奈,都要把指甲扣下来了。
李岁烛不再打趣她,惹这么一只盘着的美人蛇做什么,她也不嫌心累:“阿土,寺院的花棚里了不是还有两盆紫玉兰,你带戏珠也一起搬来都给徳淑姑娘带回去。”说完便对徳淑道:“那东西娇贵,还得小心伺候着,等着咱们去请。”
端木徳淑小声道:“那是徐少爷给夫人的,徳淑怎么好意思夺夫人所爱。”
阿土含笑的带着人离开。
戏珠不放心的看眼小姐。
端木徳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李岁烛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御下便如此在行,这张看似柔软到需要人搀扶的脸,果然就是手段摆设:“走,我们去那边坐坐。”李岁烛温柔的拉起端木徳淑的手。
几盆绝世名花旁是一张摆放好的石桌茶盏,旁边放着两把藤椅,石桌上的茶已经沏好。
端木徳淑悄然看了一眼,未动声色,在徐夫人坐下后,便乖巧的坐下了:花是这张桌子的陪衬。
徐夫人慈爱的亲自端木徳淑的倒了一杯茶,面上带着真挚的笑,这姑娘以前就算喜欢她儿子,又有多少呢,恐怕也是浮于表面少女般的爱慕,两家订了婚,子智也算对她有救命之恩,总该是多了些喜欢的吧,若不然,这两日在她面前也不会如此安静懂事,总算是肯为儿子受一两分约束的。
也是,小女孩吗,不是当年历经千帆、尝尽人间繁华苦难的她,没有那么难讨好,当年她儿子机关算计,为她抛家舍业,她大概也是冷眼看着,无动于衷的。
如今少年清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何况又是未婚夫,总是不一样的,可对她儿子来说,只是不一样还是太少了,对天下苍生来说也不够,要更多才可以,端木徳淑你的感情只能他不要,不能你不给,你明白吗!
李岁烛这样一想,心里猛然为端木徳淑升起一股悲凉,端木徳淑失去她儿子,又能如何?
可若是她不喜欢自己儿子,她还有什么以后。
李岁烛眼中的温柔不自觉的真挚满了十分:“上次的事,可还有心结?”
端木徳淑心中微漾,脑海中快速转了无数种恶意的可能,但对上徐夫人温和的目光,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长辈在关心,放下戒心,
端木徳淑轻轻摇摇头:“我知道父母和……伯父伯母都尽力了,何况徐少爷救了我,我也没有受到伤害,反而让伯父伯母担忧了,若我再耿耿于怀,岂不是不孝。”
徐夫人颔首:“你能这样想你父母毕竟欣慰,可,我若说,子智为你报仇了呢。”
端木徳淑猛然抬起头。
徐夫人神情如常,不紧不慢,仿佛在闲话家常,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徐家秉承谁的事谁处理,子智满十五岁后,他的事就有他解决,你出事那天,子智回来后发了很大的脾气,连夜召集了徐家的外驻堂进京,第二天早上六皇子就去了。”
端木徳淑心顿时抖如筛糠。
徐夫人神色淡淡,就是她此刻被吓到了,下一刻她也能缓过来,在宗之毅权势滔天的情况下,还敢踩着皇上的尊严胡来的皇后,她会知道什么叫怕:“他自然要为你讨回公道,你此种容貌,他若因为对方权势高便放任不管,孬种一样的退缩,以后你还有什么安宁的日子。他这孩子像他父亲,平日里看着不近人情的样子,甚至还有些不解风情,可这心里啊,总是为别人着想的。”只是徐千洌想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端木徳淑觉得半张椅子犹如针扎一般。
“怕了?”
端木徳淑慢慢的却坚定的点点头,她以为六皇子是因为皇室倾轧才……
李岁烛苦笑:“或许你并不在意他的心意吧,六皇子那晚就是真把你掳了去,以端木姑娘的美貌才智,将来六皇子妃也是做的,以后六皇子荣登大宝,端木姑娘荣华——”
端木徳淑腾的站起来:“伯母,我不会那样想,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徐少爷……徐少爷是为了我好……”最后一句低若蚊蝇,说完垂下头。
徐夫人认真的看着她,继而心中满意的点点头:“你的容貌自然能让你得到更多,同样的,也会招人窥视,你嫁给徐子智,我不敢说你最合适的选择,对你来说他至少是肯为你冒天下大不违的夫君。他那样做,颜面放在一旁不谈,只是不能容忍有人伤了你……”
徐夫人停了好一会。
端木徳淑也静静的沉默着,她知道徐夫人告诉她的事,恨沉重。
李岁烛沉思了好一会,才又慢慢开口;“这些事不是什么好事……我徐家身为人臣,不想着忠君报国,却左右朝廷局势,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更不是应该拿出来,成为攻你心的契机,你伯父严禁此事外传,依子智的性子,更不会主动对你提及。
但为人母的,我难免有了私心,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满意这场婚事,对你的事也格外上心,他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脸冷成那个样子,动手如此不留情面,可他又是不善于表达,听说来的那天还没有给你好脸色,险些把你惹哭了。”
端木徳淑急忙摇头,若是曾经心里对他莫名其妙发自己脾气还有丝气恼,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李岁烛苦笑:“他啊,唯恐别人猜出他三分心思,却对上你又藏不住,我本想自己来,他想送我顺便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又不说,就穿好了外出服,套好了马鞍,在我跟前站着,你说说我能不偏心的来欺负你年幼不懂事,将这些告诉你,希望你对我儿好一些吗。”
“伯母……”
“我懂,你是个好孩子,对他也有心,处处想着他的好,反而是他,让我操心,有时候做事,还会适得其反,觉得你闹腾,觉得你孩子气,觉得你文采不好,还要给你塞教养姑姑,你说说这是一个心悦小姑娘的少年该做出的事吗,在对方眼里,不该是觉得你哪里都好,怎么都对,喜欢的不得了吗!
可若他心里没你,对你挑剔,却是冤枉了他的,说句不敬的话,我们徐家并不是非你不可,公主、郡主我们家也是配得的,我就想着既然你不满意,我给你退了总行吧,他又不乐意了,提都不准我提,提一句总是要转到别处,不准家里人说一句他婚事不好的。”
端木徳淑垂着头,那天……他临走,看似不情愿,其实很认真的问了自己身体情况,虽然只有一句话吗,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只是不知道他还为她做过这门多。
毕竟他看起来总是生气时多过欣赏她,连她穿衣、走路、在街上吃个东西,都是厌弃的。
“你看看我又说多了,哎,可又不能不操心他,他这人单看所作所为,久了是会让小姑娘不喜的,尤其,你得家人宠爱,千宠万娇的,在他那里一次两次受些委屈可能不在意,时间久了,难免看他冷冰冰的不顺眼。”
端木徳淑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只能垂着头。
“跟你说这些,我也是私心的想让你找到跟他这种讨人嫌的性格相处的办法,别因为他规矩多或者态度差了些,觉得伤心,他对你啊是真心要娶的,也是真的看重你,要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打着我们的名义往你家送东西。
你当那些好东西是我挑好的,都是他一点点选的,细心的连一尺布是不是今年的新花样都要过问,明明是表明心迹的好事,可是整个过程中,却因为去你家时,冷眼批评了你二哥新做的策论,得罪了你家两位哥哥,他啊,每次都……”
“……”端木徳淑头垂的更低了。
“哎,你看我要求的都是什么事,还反过来让你对他好一些,好像我嫁的是女儿,唯恐女婿苛待了他一样。”李岁烛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心里对这对人渣操碎了心,半真半假的关心中,真心希望他们以后腻死在自己小院里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可又忍不住心想,都说远香近臭,这两人若是在一起后,发现对方都不够好,尤其她那儿子把玩过后厌弃了,她非让他为她今日脑筋脑汁的为他笼络端木徳淑付出代价不可!
不过,真到了那一步,可够让人笑掉大牙的。
“我也不是一味要求你怎样,都是女子,往后受了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我呢一定帮你笑话他,作为回报,我一不给你立规矩,二不给你房里塞人,三不强求你们生活成什么样子,只有一点,以后他冷着你了,你多用心看看,他心里有你,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是在看不惯他那副死样子,打他也行,他还敢跟你还手吗!”
端木徳淑猛然间被闹个大红脸,她怎么能……怎么能打他呢,端木徳淑垂着头使劲扣着手里的帕子。
李岁烛握住她不安的手,正色三分:“你是要进咱们家的,有些事我能跟您说,却未必能跟你父亲母亲说,你明白吗。”有些事不能说出去,端木徳淑能接受,端木瑞未必能。
端木徳淑脸色绯红,徐夫人是把她当徐家儿媳看待了,微不可查的点头。
李岁烛松口气,坐正身姿:“我徐家规矩森严,那是因为我徐家男儿的天地广阔,在前院受了委屈我或许管不着,但在后院,你我之间没那么多规矩,你在府里的教养嬷嬷,不想学了,应付应付就可,可以后对自己男人在外行事忙碌,少指手画脚,也别总想将她们圈在院子里只管看自己的情感多寡过活,那像什么样子,你可是觉得我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