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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清进来,人已恢复如常,看眼一身戎装,身上再不是素服木钗的应娘娘,心里才松口气,他们是真的回来了:“见过应娘娘。”以后会慢慢变好的,他们都要有耐心。
应格儿坐在侧位上,肃着脸把上午后宫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她做出这种事!皇上已经下了废后的旨意!为什么她还没有搬出凤梧宫!后宫现在管事的是谁!为什么她的人还敢耀武扬威连皇上亲赐的牌匾说不让挂就不让挂!皇上的脸面何在!”
赞清顿时皱眉:“娘娘,这件事皇上可知道。”
“皇上日理万机,又是如今重要的时刻,我怎么忍心为这点小事打扰皇上,只是前皇后坐下这等……”应格儿都没脸说:“后宫之事,如今是不是公公做主?!”
赞清闻言立即垂下头,自然不是。
应格儿见状,猛然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还有没有规矩了,她一个废后还想把着后宫的权势不放:“赞公公,你带上人,我们去倾心殿,我就不信了,这门匾本宫挂不上去!”
“是!”赞清六级去清点人数,与应娘娘一起准备杀杀后宫的威风!
……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杀到,倾心殿的门匾已经摘下,明心殿三个大字刚刚换上。
玉宝看到应娘娘一行人,立即邀功的疾步过去,恭身:“奴婢参见娘娘,娘娘,您看可满意?”她拿到批文后,立即让人换的,就是为了应娘娘早日住进来。
应格儿、赞清看着刚刚选好位置,正在安装门匾的太监宫女,再想想身后带来的打手,不知为什么心里更气了!早上顺圆明明信誓旦旦的说——
“你怎么挂上去了!?”应格儿难以置信。
玉宝抿唇一笑:“回娘娘,不难的,只要拿到批文就没人管了,随便安。”
应格儿看着玉宝一副‘奴婢办事娘娘放心的样子’,心里更有气了,什么批文!什么批了就没有人管!她们凤梧宫还有什么资格管别人!
可现如今,就是这样,御赐的门匾因为手续完整,挂了下去!应格儿看着招摇的明心殿三个字,心里一阵不痛快,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挂上去了才是麻烦。
赞清冷着脸,他们此刻一拳打在棉花上,除了自己生闷气,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应格儿此刻不走,还等着让人看她耍猴吗!
应格儿带着人甩袖离开!
赞清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也只能不忿的跟上。
一行人路过凤梧宫的主干道,后宫有一条中轴线,凤梧宫便位于这条众筹县的最前段,后面分类大三殿,九宫殿,俗称后宫十二殿,拱卫最前面的凤梧宫。
应格儿带人出后宫与前殿分界线的福寿门,必将经过凤梧宫外的大道。
应格儿下意识的侧首望去,以为会看到清寂的门庭、冷静的台阶、无人搭理灌木。
熟料,此刻凤梧宫外停放着一亮不显眼但一看便说价值不菲的马车,四面车延上依次座卧着八只瑞兽,四匹上好的宝马,精神烁烁,牵马的太监穿着七品双镰服,比一路走来的人看着还要富贵荣华。
两派御林军拱卫这辆没有刻名的马车,恪尽职守的护着。
应格儿疑惑:怎么回事?
赞清亦不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带着人慢慢的停下脚步。
凤梧宫的大门打开,皇后娘娘雪白如玉的手搭在明珠手臂上从步辇上下来,深紫色的袖笼垂在手腕处,衬的她越发明艳动人。
一双做工精致的珠花鞋面,踩着地上铺好的软毯,她与众人恭敬的服侍中,缓缓向停着的马车走去,身姿如旧,气质光华!
一阵凉意从手腕直达应格儿的内心,才没有让她因为这一幕做出什么失态的事!
“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准备被处死了吗!她不是被废位了吗!为什么她——为什么她——
应格儿像被人欺骗的傻子,愤慨不甘的看向赞清!怎么可以这样!这让一心为公!谨慎做事的她们怎么甘心!前皇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德行的事!凭什么还可以享受后位的待遇!这对其她人何等不公平!
赞清皱眉一瞬,头微微垂下思索一刻,下一息立即上前,恭手:“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应格儿顿时觉得净心咒也压不住她此刻的暴躁!
端木徳淑扫赞清一眼,微微颔首,脚步未停。
赞清不禁有些急:“皇后娘娘这是……”当然了皇后娘娘走了更好,最好再不要回来!整个后宫就是他的了,可——若是皇上知道,他少不得被一顿斥责。
“慕国公夫人身体不适,本宫回去看看。”端木徳淑目光温和的看着赞清,几年没见了,还是老样子:“压玉很好看,顶楼的手艺,很衬公公的气色。”
赞清闻言心神恍惚一瞬,皇后娘娘她……为何……
端木徳淑已经上了马车!
应格儿见赞清如此,立即冲了过来:“端木徳淑!你要做什么!你是戴罪之身怎——”
——啪!——明珠收回手,脸色冰冷:“皇后娘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应格儿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盯着明珠!她怎么敢!她——
端木徳淑不悦的声音从车窗中传来:“好了,不要浪费时间,赶走了,就是。”
“是,娘娘!”
应格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她们两个,做错事的人是谁!如今做错事的人都如此理直气壮吗!
禁卫军快速驱赶众人,护着马车缓缓而去。
应格儿瞬间愤怒的看向赞清!
赞清叹口气:“其它的事都是小事,方寸之地、一件摆设,奴才能为娘娘争的,一定为娘娘争到,皇后娘娘的事,应娘娘能避就避了吧,免得闹到了御前,皇上听多了也是神伤。”应娘娘这次不就做的很好,没有拿门匾的事烦了皇上!
“可她坐下那等——”
“相爷说话了吗!皇上说话了吗!”废后的旨意下是下了,到后宫了吗?进过凤梧宫吗?有来宣旨的吗!连后宫的大门都没有踏进来,何谈废后!?
赞清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面对这样的压力,竟然完全无动于衷,就算圣旨没有直逼她交出一切,可此等名声……她竟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赞清望着皇后娘娘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垂下头。
应格儿像被全世界欺骗的可怜虫!她孤注一掷的付出!无怨无悔的皇上,受尽白眼非议这么多年,到头来看到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
这不公平!不公平!应格儿哭着向乾心殿跑去——
玉宝见状,急忙跟上。
……
“听说了吗?明珠姑姑打了应娘娘?”卦门匾的小宫女对同挂门匾的另一个小宫女到。
“怎么可能?”小宫女立即放下手里的针线。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小林子亲眼见到的,当时说打就打,这后宫以后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我看应娘娘或者沛妃娘娘,未必有机会,放激灵点吧,这局面,没点眼力,就不要占谁。”
……
“听说了吗?明珠把应格儿打了!”
“怎么可能!?”明珠怎么敢!许素雅完全忘了手里的花剪,惊咔嚓剪断了花盆中尚好的主枝。
“前皇后哪里来的底气?”秦可晨坐下来。
许素雅让人把花盆抬出去,守好门:“应娘娘正当宠,前皇后可是……”废后了!最后三个字,许素雅反而不敢胡乱说了:“从哪里传出来的,可信吗?”
“很多人都在说,当然可信,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如果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有人乱说,跟应娘娘有仇吗?”
“……”那可不好说,应格儿如今风头正劲儿,又得皇上宠爱,看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你管可信不可信,就说前皇后敢这么做,你说前皇后就这样有恃无恐!”
“你少说两句,还这样口没遮拦的,也就是你那个宫主不管,你不为你自己,也为四公主想想……皇后娘娘好像没有被除冠吧?”
秦可晨摇摇头:“我听锦娘娘那高兴劲,好像是沛妃想换了浣洗局的副掌司,没有成。”
许素雅心中咯噔一下。
秦可晨心里高兴,她宫主是前皇后派的,这些天她们整个宫夹起尾巴做人,战战兢兢,如今可算是松口气了。
至于皇上的宠爱什么的,她们宫主本来就没有,道是不怕。
……
“真的打了?”
“那还有假!”
“哪里打的?”
“定然是凤梧宫了,肯定是应娘娘仗着如今身份水涨船高去挑衅前皇后娘娘,明珠姑姑气不过才打了她?!”
“结果呢?”众掌司翘首以盼,这些天后宫的局势让他们人心惶惶,这件事的结果或许稍稍能安安他们的心。
前皇后娘娘也真是……敢对皇上如今的心头肉出手,前皇后娘娘这也太……
讲述的人冷哼一声:“还能怎么样,到现在为止,你听说什么新消息了吗!有人斥责吗!应娘娘打回去了吗!以后眼睛都放亮一些。”
众掌司心中不禁感叹,妖后果然不是叫虚的呀!至少在如今后宫的局势上,就没有冤枉了前皇后娘娘,发生这样的大事,还没有被立即处死!说声祸国再明确不过。
……
乾心殿内,应格儿趴在榻上哭的眼睛通红。
赞清叹口气,任谁心里也不舒服,应娘娘服侍皇上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图的不就是心中的这丝希望,如今这样……怎么能不伤心,可……
应格儿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不甘心:“我一直退让退让,如今倒被人看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后宫立足,谁还愿意高看我一眼……你却还权我忍着……为凭什么要忍着,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我!”
赞清上前一步,何尝不懂应娘娘的心结:“可……皇上心里就好受吧,皇上定然是愿意把娘娘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可皇上现在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吗,相爷怎么会让人动皇后娘娘一根指头,就是镇西王也是不允许的,镇西王若是倒戈,皇上处境就危险了,应娘娘若是这时候还闹到皇上面前,就等于把一切摊开了说,皇上还有什么脸面。
赞清还能说什么,反复也只有一句话:“让娘娘受委屈了。”
应格儿心里也明白,就是明白所以更不甘心!她端木徳淑做出这等品行败坏的事,却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凭什么!“我就是知道……就是知道才觉得委屈,才生气……为皇上,也为我自己……”
“奴才懂,应娘娘您为了皇上做了多少,奴才们都看在眼里,皇上不会辜负娘娘的,娘娘要相信皇上。”
应格儿又哭了一会,心里才好受了些,起身:“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皇上对她那样好,她竟然还背着皇上与相爷……”应格儿说不下去了。
赞清心想何止相爷,镇西王也在其中,难怪能保持后宫这么多年,手腕和心性都是一等一的。
赞清想到刚刚皇后娘娘那温和的一眼,至今还浑身颤栗,这样被岁月偏爱又反复打磨的美人,即便不再年轻,对男性的吸引力也是致命的。
应格儿擦擦眼泪:“她这样做,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但愿吧,也只能指望天意了。
……
端木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眼欲服侍她汤药的小仙,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身上病痛生生都吓去了一截:“你怎么出来了!”下一定顿时领悟了什么抱着女儿大哭:“皇上是不是要处死你了,让你回来看看!你这个孩子,娘当初就说你立身要正,你偏偏……”
“娘。”端木徳淑打断母亲的话,再说下去,非把她自己吓死不可:“我不过是听说娘病了回来看看,跟皇上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不顾母亲病着宣您进宫觐见吗。”
端木德辉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床边神色从容的妹妹。
这些天因为盛都的流言蜚语,慕国公府早已闭府不出,不说母亲瘦了一圈,家中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哪个不是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可反看小仙,她与前几日见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往日的样子,说话也不似作为,身在指责的中心,她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