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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真烦!“跑了就不会挨打吗!”只有她们不动了才不会挨打!
“不是,不是……”坠儿拉住他:“你还记得每年很热闹的时候给你糕点吃的娘娘吗。”
不记得了?好像也记得一点:“吃饱饭?一群妖怪专门吃小孩的地方?”孟姑说,她们是妖怪变的,会把小孩子的脑子挖开吃掉。
坠儿知道说再多都没有,孟姑对殿下的影响太深:“你想不想每天都吃饱饭。”
“你要把自己煮了给我吃吗?那也之能吃几天就没了?”小皇子阐述的真心实意。
“只要你出去,你每天都能吃饱饭,如果你能讨的一人欢心,能让她心疼你,她不但不会吃了你,还能让你吃饱穿暖,再没有人打你,再没有疼痛,再不会到了冬天痒的把手脚挠破,你可以顿顿吃好吃的,想打谁就打谁,你愿意吗!”
五皇子危险的看着她,坠姑得了跟他娘一样的病。
坠儿抚摸着五皇子的脸颊:“你说过永远不动了就不痛了,奴婢带你——”
五皇子托着东西就走,她已经傻了,虽然她挺没用的,但想到她以后跟他娘一样也挺倒霉的。
“我明天带你去吃大米饭!”
五皇子停下脚步,审视的看着她。
“吃很多,让你吃饱为止,吃饱了就有力气了,今天太晚了,万一她醒了怎么办,我们明天吃了东西,晚上再行动好不好,到时候我帮你拎捅。”
五皇子看看脚边的桶,确实很沉。
坠儿小心翼翼拿开他手里的油桶,见他没有反抗,松了一口气,眼泪又跟着掉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
“你说的,让我吃饱,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坠儿不断的点头,就是赔上自己,她也要把五皇子送出去,五皇子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
……
深宫高墙,勾栏相接,昨夜的风将嫩白嫣红吹的遍地皆是,像铺了一层奢靡琉宴的光彩,连颓丧都充满让人向往的优雅懒惰。
坠儿找了人装了三个大箱子,箱子里都是她这些年的积蓄,除了前些年得的一些料子,最前面的箱子里装的是头面换得的金钗银钗,散碎银子。
坠儿一一又给了赏钱,说辞加了想让对家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给娘娘寻个好点女医。
箱子被仔细的搜捡着,西小院的情况谁不清楚,万一这丫头拿了宫里值钱的摆设,岂不是就少了她们以后可以分薄的。
几个粗壮守门姑姑顺走了箱子里几件值钱的玩意,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又结果了坠儿塞的碎银子,才念叨着,你这丫头也是衷心,放她们离院。
前面还有六道门,都会一一盘查出宫的东西,宫物司每个月轻点宫中财务,若是丢了,都是平摊的,怎么能不尽心,虽然也没有人有胆子偷拿宫里的东西,尤其坠儿这类贴身宫女,但谁会嫌油水多,无一不会顺走有些东西。
过分的还会上前摸摸这位还娇嫩的才人贴身大宫女。
坠儿老练的笑笑。
对方立即乘胜追击。
“等回来了可好。”坠儿脸红的一笑,还有几分风情。
“好,好,姑姑快会呀。”
坠儿多娇嗔的瞪他一眼:“好好等着。”
便带着绑在夹层中瘦小的为了吃饭安分点一动不动的五皇子走出了守卫森严,层层门障的新雨宫。
坠儿踏出新雨宫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入眼便是庞大的宫殿群,一眼看不到头的青石红墙,不断巡视的守卫,她只要急切一步,这些人便会停下来盘问她的始末,检查她的穿戴。
不行,这里人还不够多,这些人的身份都不够,万一他们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这件事讨好了充仪娘娘小皇子怎么办。
坠儿抬头看看太阳,她打听过了,皇后娘娘今日带二皇子在马场骑马,这个时辰左右会从新雨宫不远处的牡丹路穿过去,她们应该赶的上。
坠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退缩,这个宫里真正与她有关系就是小皇子和才人,不要同情别人,不要再想别的,就算那些人无辜,五殿下就该受罪吗。
“停,前面禁行!你们什么人,哪个宫的,没有收到消息吗,往后退,等皇后娘娘车辇经过了你们再走。”
坠儿闻言几乎要喜极而泣,皇后娘娘真的会从这条路,不会因为突然不想出门,或者二皇子不想骑马取消安排,太好了,太好了。
坠儿立即低三下四的行了礼,向后退,只要等到娘娘过来,只要娘娘过来,殿下就有救了,坠儿压住晃动了一下的箱子,眼里都是扭曲的笑意,快一点,还差一点。
抬箱子的感觉箱子动了一下,看眼坠儿姑姑。
坠儿姑姑笑着,手放在箱子上,对今日帮忙的人也笑着,手却死死的压着不动。
她已经五年多没有出过西小院,更不用说走出新雨宫,宫中制度森严,但龌龊的时候也一样出不了一亩三分地,被按死在这深宫围墙中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死的悄无声息,激不起一点涟漪。
坠儿直直的看着对方,清亮的眼睛祈求又兴奋的诉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抬箱子的高大太监转过目光,能有什么问题,坐下来刚想修休息一下,下一刻又猛然看向坠姑姑,她几年没有出过西小院,哪里来的相好的,哪里来的门路,才人的老家在沿海之地,入宫后从来没有家人看过,又怎么会在宫中给坠姑姑置办关系。
那么……坠姑姑为什么出宫?!
抬箱子的太监起身,他没有多想什么,就是想知道箱子里面撞了什么,是不是才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是有,他也好趁机敲一笔,而且他们说,深宫中不得宠的嫔妃,也不是完全不能戏弄的,只要抓对了把柄。
如果自己逮住了坠姑的把柄……嘿嘿,抬箱子的太监脸上漏出一抹自己也不懂的兴奋的笑,抬手要开最前面的箱子。
坠儿立即拍开他的手,声音陡然尖锐,她精神已经紧绷到一个顶点,没有做过什么大事的她,现在手脚冰凉,又期待又兴奋,声音都在说不清害怕和激动的颤抖:“你做什么!”
不远处的侍卫立即看过来。
抬箱子的大太监没料到她会嚷嚷,立即对看过来的大哥陪不是,指责的看向坠姑:“喊什么!”也不怕事情败露了。
抬箱子的太监将手放在箱子上,让坠姑自己拿开,他就看一眼,看看这对疯癫的主仆想做什么。
休息中的其他人也聚了过来,一副怎么了的样子。
坠儿顿时紧张。
哼!是你不是想把大家都招来的,现在一起看还是怎么着!
坠儿见状紧张的浑身发冷,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所有人都过来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这些人都是西小院的人,万一被他们发现,他们一定会把五皇子带回去,不行,不行,怎么办?怎么办?
带头的太监抬手要掀为首的箱子。
坠儿顿时害怕的扑过去,咬住对方的手背!
“啊——你敢咬我!”对方抬脚立即踢了过去。
“好了,好了别打了。”
“这箱子里有什么,她这么护着?”
“没见有什么啊,都是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若论好东西,还是伺候五殿下的人那里多。
“打开看看?”
“嗯,打开看看。”
坠儿见状立即爬起来,冲过去,连踢带打,又咬又挠的与这些人撕扯在一起!
受了疼的人下意识的向弱者反击!坠儿不死心,死死的抱着这些人发狠的折腾,不能功亏一篑!她不能害了五殿下!她不想拼劲最后一丝努力结果什么都没有!不能——不能这样——
坠儿做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不能让这些人打开箱子!不能让这些人看到五皇子,其她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待她恍惚回神,场面早已乱成一团,箱子从独轮车上摔了下来,不远出的侍卫冲过来,呵斥着什么!箱子的隔层断开,五殿下破破烂烂的站在人群中,看着在场所有人。
快跑——坠儿觉得自己是说了的,她脑子一片空白,耳边都是空鸣,她不知道自己说话了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快跑——
远处车辇华盖,流光溢彩说说笑笑,小儿活泼,宫人娴静,寺人步履稳健。坠儿看着五皇子像一片繁华出跑去,又看着他突然折返,向新雨宫的方向跑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了,有人踩住了她的眼,她也看不见了,五皇子好像被人拎了起来……好像……
五皇子不说话快速回头!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一口咬在抓自己的人的手上,顿时见了血掉了肉。
那人没料到一个孩子这样狠,下意识的松了手。
五皇子掉下来,转身向僻静的灌木丛中跑去。
品易最先发现前面的混乱,脸色一冷,让人赶紧去看看,像什么样子。
不一会吉利拎着乱扑腾的浑身脏兮兮的发狠的总是想回头咬他的小孩子过来,扔下来。
五皇子顿时一滚缩卷在墙边,利索的缩卷起自己!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坠姑姑是坠姑的错!你们打她!
吉利惊异的看着这个孩子,他刚才的动作一气呵成,竟然莫名的觉得很利索很好看,那一套动作简直绝了!不过神色自己冷下来,这是谁?宫里可不会有这么大穿成这样莫名乱跑的小孩子。
吉利看向品易,下意识里觉得麻烦了。
品易看眼所在墙边的孩子,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看去,果真见皇后娘娘已经下了辇车。
不远处人慌忙跑过来,跪了一地,冲撞皇后娘娘,这些人是不想活了。
侍卫们最先回过神来,身上都是抓那个孩子时留下的狼狈痕迹:“属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几人背后被拎过来的几个太监吓的瑟瑟发抖,看清墙边处缩卷着的熟悉身影时,便知道完了,全完了……
胆小些的直接晕了过去。
昏迷过去的坠儿也被抬了过来。
戏珠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这……这是怎么了?墙边怎么还有一个孩子?
宗尚熵跳下来,哪个不长眼的敢挡他的路!
端木徳淑看眼坠儿,松开戏珠的手臂,向墙边处的孩子走去。
“娘娘——”戏珠、品易、吉利急忙护过去。
端木徳淑站在小男孩三步开外,便没有再靠近,蹲下身,试探性的开口:“五皇子?”
五皇子一动不动的缩卷着,失去了逃跑的机会,下面就是挨打,打的累了她们自然就不打了,如果他反抗,她们只会打的更疼。
五皇子经验丰富的一动不动。
戏珠惊讶的看着缩卷着的孩子,不……不可能吧?五……五殿下?
品易皱着眉,刚刚已经猜到了,五皇子很少出现在人前,除了年节会出来给娘娘请安,其他时候都被肖才人带着,这个孩子给他的印象是不太喜欢他们,总是想找肖才人,对肖才人依赖性很强。
其它时候便是从徐充仪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比如五皇子会写字了,五皇子吃了及晚饭,五皇子很孝敬肖才人之类的,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想不到……
品易意外而已不意外,意外是因为他自认对后宫中所有的事、人了若指掌,顶多是不怎么干涉各宫自己的事,大面上过的去,平时也不会过问宫主打压下面的宫妃,毕竟没有道理只让各宫宫主效忠娘娘,不给她们权利之外的好处。
但没料到像徐充仪那样的大家出身,竟然会允许自己宫里发生这种难以想象的事!?
不意外是后宫这样事不少,难堪的被捂得死死的也不是没有,可这和制度腐朽敌后不作为不一样,现在可是皇后娘娘当权,宫里竟然出现这样事,这是打皇后娘娘脸呢!
娘娘现在定然气的不轻。
“尚辅……”端木徳淑试探性的开口。
五皇子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端木徳淑打量着他的穿着,和他露在外面的狰狞卷曲的疤痕,有很多大伤口就扎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疙瘩,把周围的皮肤生生拉扯到透明强硬的长在一起,对接上了伤口。
他五岁了吧,小身板被薄薄的一层表面包裹着,露出一面清晰的骨骼轮廓。
端木徳淑上前。
戏珠顿时有些急,他刚才可是咬了吉利:“娘娘……”
端木徳淑没有让她们上前,头上的钗環垂下来落在肩上,身上是讲究的不能再讲究的果绿色绣文景外衫,手腕上戴着去年打的血玉镯,今年颜色已经很醇厚了。
端木徳淑伸出手,手掌落在他单薄的肩上。
小孩的身体颤了一下,瑟瑟的缩卷着,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端木徳淑还不至于同情的哭出来,几年前这样的小孩到处可见,战火丛生无父无母,有的倒在路边已经生了蛆虫。
她只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她自以为事的太平和乐,原来真是自以为是!
端木徳淑将他抱起来,入手才察觉,怀里的孩子轻薄的几乎没有重量。
五皇子随即被一股淡香和柔软强硬的唤醒所有封闭的感知。,
他谨慎、小心的睁开眼,立即戒备又警觉的盯着抱起他的人,随时准备改变自己紧绷的状态。
“他谁,他——”二皇子的奶娘立即掩了二皇子的嘴,快速将二皇子带到一旁。
五皇子盯着抱着他的人,除了觉得她哪里都晃眼,耳朵上垂着的小珠子很红很红,什么感觉都没有。
事实证明,若干年后,他唯一记住的也是她耳边的小珠子,像血一样艳丽,包裹着他所有的追逐!以至于多年后行大逆不道的事,也是她的错!
是她强势的把自己带入她的生命,教会他弱肉强食!所以都是她欠他的,是她自找的!她就该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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