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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随意坐一个地方就好了。”刘嵘勤拱了拱手,含笑道:“傅家没有请你做原告讼师吗?”
杜九言叹气,道:“先生不知,是刘大人不准我上堂,因为他怕我赢他。”
关于打赌的事,刘嵘勤知道的,他微微颔首,“今日是燕京七星院的讼师来辩,也可见识一番。”
燕京讼行的?杜九言应是,拱手重新坐下来。
在她之后,薛然面色铁青,拂袍坐在他们之后,周岩等几位学子则规规矩矩坐在最后面,听辩讼。
“升堂,带被告严长田。”桂王拍了惊堂木,随即严长田从后面押了上来,关了七天严长田整个人瘦了一圈,上前跪下,行礼道:“学生严长田叩见刘大人。”
原告傅羽只有一个弟弟,年纪很小,没有请上堂,所以官府就请傅羽堂兄代替上堂。
之前两家并无来往,官府去傅羽伯伯家时,伯母严词拒绝不愿意出面,但傅羽堂兄却同意了,所以今天跪在公堂上的人是傅羽和傅桥的堂兄。
西南讼行学生傅元吾。
“傅元吾。”桂王道:“你将当日情况说一遍。”
傅元吾拱手行礼,逻辑清晰地将当日案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桂王拍了惊堂木,道:“将高金带上来。”
高金上堂。
桂王问道:“你说清楚,当日你是几时到的傅羽家中,又是几时离开的。”
“小人和傅羽相约戍时正,戍时三刻后小人离开她的家中,并在一盏茶后回到家中的铺子,时间上小人铺子里的两个伙计可以作证。”高金道。
桂王颔首,“好,你退在一边。”
高金退下,桂王看向严长田,“当晚,你与你三位友人在德庆楼吃酒,酒席何时散场,你又是从哪条路回家的?”
“小人当晚喝了不少酒,所以晕乎乎的,就直接沿着邵阳接往南回家去了。”严长田道。
桂王冷笑一声,喊道:“带李四!”
“你说,你当晚戍时三刻左右你看到了什么?”桂王道。
李四最近住在衙门后,吃的虽好可睡的不香,人居然瘦了一些,他上前来磕头道:“当晚小人戍时三刻出门挑粪,在二塘巷的丁字路口,看到严大官人摘了一朵月季花,踉踉跄跄往四塘巷去。”
桂王颔首。
严长田面色微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讼师。
他的讼师和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严长田,你当晚离开德庆楼根本不是往南,而是往北到二塘巷,路过时摘了一朵月季后,你到了傅羽的家门口。彼时他正好送高金离开,正要关门你出现了。”
“你放下月季,并强迫打算关门休息的傅羽接你的生意。但你身体不好,行房有心无力,所以你服用了虫草鹿鞭丸。”
桂王将药瓶放在桌子上,以及那一粒药丸。
“这个碎瓷片以及药丸,就是在傅羽的房中找到的。”桂王道:“除此以外,你的一粒盘扣,亦掉在房间中,此扣子与在你家中书房找到的直裰刚好吻合。”
黄书吏将证据一一展示。
“强迫别人,用极其变态恶劣的手段折磨死者,并致她惨死。随后你却不去报案,而是收拾一番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中。”
“严长田,你简直冷血牲畜,视人命为草芥,视律法如无物。”
桂王呵斥道。
严长田哭诉,喊道:“大人,学生冤枉啊!”
杜九言喝着茶,嘴角挂着笑,没想到不着调的桂王上堂后,还像那么回事啊。
由浅入深,条理很清楚。
看来,严府请来的讼师要上堂了。
果然,在桂王开口前,严智请的讼师上前一步,拱手道:“学生季仲岸,叩见大人。”
桂王没好气地打量着季仲岸,敷衍地嗯了一声。
“学生受严长田之托,今日上堂,为严长田做有罪辩讼,还请大人给学生时间,且听学生辩讼一二。”季仲岸很客气,礼貌周全地道。
桂王此刻很讨厌祖师爷,好好的定这些臭规矩,公堂上就应该是当官的说了算!
就是因为这些臭规矩,才养出来诸如杜九言这样令人讨厌的讼师。
“说吧,既然是有罪辩讼,那速度就快点。”桂王不耐烦地道。
隔壁,听众们都正色起来,认真听正堂内辩讼。
衙门外,百姓们也屏息凝神,想要看一看这位燕京讼行讼师的能力。
“是。”季仲岸和在座一一拱手,外青里白的讼师袍展开,衬托的年轻的脸自信而骄傲,他道:“今日学生辩讼,有两点。”
“一,据衙门调查卷宗所表示,我的请讼人曾在半个月前,也就是七月十六日那天,去过死者家中,当日,他穿的也正是这件事淡蓝色的直裰,并在回来以后发现,他的衣服掉了一粒扣子。或许是死者的弟弟觉得那颗扣子漂亮,就一直留着玩。小孩子,又是那样一个有些孤僻的孩子,留着这样一个漂亮的扣子作为玩具,在正常不过。”
“所以,学生认为,这件衣服和掉下来的扣子,并不能唯一证明,我的请讼人当天曾经去过死者家中,和他发生过关系。”
“二,虫草鹿鞭丸,乃邵阳医馆对外售卖的一种滋补的药,只要你有钱,就能去买上一瓶。我的请讼人虽也有,但这并不能证明是我请讼人的东西,只能说明,当晚在高金离开以后,去的那个人吃的正是这种药丸,而不能唯一证明,这瓶药是我请讼人的。”
他没说完,桂王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那么,月季花如何解释。一个证据你说是巧合,眼下三个证据在一起,你若还是巧合,便是就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杜九言听着暗暗点头。
“严长田,你告诉大人,当晚你到底去做什么了。”季仲岸道。
严长田回道:“回大人的话,当晚学生确实去过二塘巷,但……但并没有进傅羽的家中,而是回家了。”
“大人,我的请讼人确实回家了,此事你在严府也曾过严夫人,她的话也记录在卷宗之中。大人是不是忘了此事,而此刻却未曾提呢。”季仲岸道。
“我的请讼人,当晚是有时间证人的。”
桂王眯了眯眼睛,正要说话,很软顾青山从后堂走了出来,递给桂王一张药方,并在他耳边低声道:“是杜九言让我给您的,这是给柳夫人看病的大夫给柳夫人开的药方。柳夫人当年生女儿曾难产,所以一直留有隐疾,每月月中葵水来的时候,都要吃药调理,否则会腹痛难忍,难以支撑。”
“这么重要的证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桂王怒道。
顾青山咳嗽了一声,道:“是……是杜九言说等您吃瘪后再给您。”
“你是谁的人?”桂王质问道。
顾青山挠了挠脖子,回道:“她说,要是我不反悔,她再有证据,也不会帮您了。”
“滚!”桂王撵走顾青山,一转头盯着严长田,问道:“你确定当晚你在戍时三刻和亥时之间到的家中,并睡在了你夫人柳氏的房中?”
严长田点头应是。
“夫人二人行房了,并有一刻钟的时间?”桂王问道。
严长田回道:“是,当日学生就说了,是大人您不相信学生。”
“我现在依旧不信你,”桂王将药方拍在桌子上,“拿去给他看!”
黄书吏上来将药方递给严长田。读书人多少懂一些药理,严长田虽浑可也是举人出身,他看完后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季仲岸凝眉将药方拿到手中,眸光微沉。
“当日本官是问你是不是有行房,可本官还问你房中的丫鬟,你夫妻二人何时结束让他们打水洗漱。”桂王道:“你的丫鬟说子时左右,看来,你的虫草鹿鞭丸的效果很不错啊。不但不错,还让你丧心病狂,在你夫人葵水来时,与她行房。”
“严长田,你再言辞狡辩,死不认罪,本官便就当堂打到您认!”桂王很生气,他到底接了个什么鬼案子,一会儿行房一会儿要水,乱七八糟的,实在恶心。
“大人,学生冤枉……冤枉啊。”严长田磕头。
季仲岸不让严长田再说话,而是拱手道:“大人,学生对您方才的审理没有异议,严长田确实存在重大嫌疑。”
他一说,里外哗然,所有人没有猜到季仲岸居然直接承认了严长田罪。
就连严长田和门外的严智都惊的呆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季仲岸。
“你怎么看?”刘嵘勤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搓了搓手,站起来,道:“先生,等我赢了一万两,我一定请您吃饭。”
“你这是……”刘嵘勤不解地看着她。
杜九言动了动脖子,动了动脚,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正餐来了。可我不想有的人在邵阳的地盘上,吃了我正餐。”
她说着一脚踹开房门,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房间内大家莫名其妙,周岩凝眉道:“她又打算去出风头!”
“不要过早下结论。”刘嵘勤摇头,指了指隔壁,“你们听!”
大家认真去听,杜九言所说的季仲岸的正餐,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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