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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会儿,丁香拢着一层纱飘飘扬扬地下来,咯咯笑着道:“是杜先生要点奴家吗?”
牡丹啐了她一口,将彩绳给她,“这是不是你编的?”
“奴家看看。”丁香接过来看了一眼,就道:“是奴家的编的。奴家房里还有很多呢,你们要是喜欢,就再拿一点下来。”
大家没阻止她。
丁香就让小丫头去她房里抓了一把绳子下来,各式各样的配色都有,但红蓝黄三色的最多,杜九言两根比对了一下,“怎么看出来是你的?”
“这绳子是奴家分的,虽然看上去是十六股,实际上是二十二股,杜先生您仔细看。”丁香给杜九言解释,“别人可没有奴家这么手巧。”
杜九言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
“行了,行了。”牡丹将丁香拉过来,“杜先生一个男人,岂能看得出这些女人家的东西。”
杜九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丁香呵呵一笑,道:“也对哦。杜先生,反正这绳子是奴家的就对了。”
“开门见山,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桂王在杜九言身后不耐烦地道。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回头问道:“你曾经将这些绳子送过给你的恩客吗?在接受彩绳的恩客中,有没有比较凶狠,喜欢用鞭子打人的?”
“打人?”丁香顿了顿,道:“有啊,高官人就喜欢打人,他每次来奴家都装病不想接,可他给的钱又很多,时间也不长,所以奴家就忍了两回。”
“高管人还随身带着自己的鞭子,那鞭子是骑马用的挽手,抽的时候可疼了。而且他还很狠,除了脸不打,哪里都打。”
“奴家接他一次得二十两银子,就要歇十天,后来他再来我们就没有姐妹接他了。”丁香道。
老鸨也点头,“此人奴家认识,他家是开了个米炭的铺子,有点小钱,出手也大方。可就是有病。这病的时间长了,就不对头了。”
“高记铺子的高金?”焦三问道。
老鸨点头,“就是他。他在家里也打媳妇,都打跑了一个打死了一个,现在房里好像没人。不会就是他把泗塘巷的小羽杀了吧?”
“还不确定。”焦三道。
老鸨啐了一口,“这种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就说他好些日子没来我这里了,原来是去欺负小羽了。那丫头也是,我让她来我这里,有我护着她们姐弟两个,谁也不敢欺负她。她非不听,就在家里接客,现在好了,命都搭进去了。”
“这杀千刀的。”牡丹面色一沉,上前来拉住杜九言的衣袖,“杜先生,您一定要替小羽报仇,那孩子年纪小命又苦,一定要让那个畜生偿命。”
丁香一脸惊恐地道:“还杀人……不、不会吧。我怎么觉得那姓高的胆子很小呢。”
“胆子小?胆子小就不会把自己媳妇打死了。”牡丹道。
丁香哦了一声,有些后怕不敢再说。
“走吧。”桂王被熏的打了个喷嚏,“去抓高金。”说完一刻没留就走了。
牡丹努了努嘴,低声和杜九言道:“先生,这位刘县令您找机会再收拾一顿,长的难看脾气还坏。就一个县令,弄的跟王爷似的。”
可不是就是王爷吗。杜九言道:“你忙着,我们走了。”
杜九言出来,桂王已经脱了外衣,穿着个中衣站在路边上,顾青山在对面的成衣铺子里给他买了一件,他随手套上,旧衣服就丢在路边头也没回的走了。
“真是矫情,自己那么多妾,还到邵阳来装纯。”杜九言撇嘴,焦三低声道:“刘大人这是年纪大了?”
杜九言笑了,颔首道:“我看也是,年纪大的人见不得莺莺燕燕,着急!”
“还是年轻好。”焦三低咳了一声,和杜九言对视一眼,一脸猥琐。
杜九言道:“三爷,要克制啊。”
“身体好,不用。”焦三答道。
桂王猛然回头盯着杜九言,“你说谁年纪大?”
“你啊。”杜九言道:“我年纪轻,身体很好。”
桂王就一步一步走来,将外衣拂开,露出由薄薄中衣下健壮宽厚的胸膛,抖了抖,道:“比一比?”
焦三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溜了。
“就这点肉,你也好意思和我比胸肌。”杜九言摆手,道:“我不和幼稚的人比幼稚。”
桂王拦住她,“不比胸肌,那比别的。就你这小身板,你好意思嘲笑我?!”
杜九言扫了桂王一眼,“王爷,您要是憋不住趁早回广西,一屋子的夫人等候你临幸呢。”
桂王冷哼一声,“看你怂样,一看就不行。”说完,袍子一扫,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
杜九言真想上去踹他一脚。
高记卖碳,现在正是各家各户趁着价格低买碳的时间,所以即便时间不早了,铺子依旧开着。
高金就坐在柜台后面拨着算盘。
“高金。”焦三上前,拍了柜台,高金吓的一跳,脸色煞白地看着大家。
年纪四十左右,个子和身高和焦三相差无几,高高壮壮的,但目光瑟缩着,显得很猥琐。
“三、三爷。”高金喊了一声,焦三道:“这是刘县令刘大人,这位是杜先生。”
高金行礼。
“四塘巷子的事听说了?”焦三开门见山地问道。
高金点头,“听……听说了。”
“你昨晚没去找傅羽?”焦三问道。
高金听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人……小人没杀人,小人就……就过去了一下,给了钱就走了。谁知道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听说她死在家里,小人不知道啊,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带走。”桂王吩咐道:“让他把鞭子带上。”
焦三应是,吩咐弟兄将高金押上,又去高家取了鞭子,直接带回衙门审问。
桂王看着杜九言,得意地道:“本官赢了!”
“大人,还没审问,结果如何还是未知。你就知道你赢了?”杜九言问道。
桂王挑眉,“不然呢,靠你那朵月季花?”
“祝您马到功成,旗开得胜。”杜九言负手走在前面,桂王跟在后面追上来,睨着她道:“我看你也不怎么样,那些人可真是有眼无珠。”
“我是讼师,不是捕快。”杜九言道。
桂王不屑,“做讼师也不行。”
两人回了衙门,连夜搭了排场,杜九言坐在一边看,桂王亲自坐堂审问。
“大人,小人就真的去睡了一下,还给了她五十文钱,平日她收别人都是三十文,小人还多给了!”高金道。
桂王道:“把你睡的过程,细细说一边。”
高金一怔,不想说可又不敢拒绝,就将当时的情况将一遍,“……一进去就脱了衣服,小人……小人喜欢用鞭子,就大概抽了五六十下吧,也不记得了,见她疼的哭,小人也不忍心,丢了钱就穿着衣服走了。”
“当时什么时间?”桂王问道。
高金回道:“小人约的时间是戍时正,到家的时候是戍时三刻。真的,我回去的时候还清算了当天的账,我店里的小伙计知道。”
“不可能!”桂王说着微顿,杜九言听下去了,在一边问道:“她床上有行房后的污渍,是你的吗?”
高金脸色一变,左右看着,面色很窘迫……桂王拍了桌子喝到:“说,是不是你的。”
“不、不是。”高金快哭了,“小、小人十年前骑马,被马踩过,后、后来就、就不行了。”
他垂着头,不敢看别人。
“不举?”桂王沉了脸,喝道:“谁让你不举的,没用的东西。”
高金吓哭了。
“焦三,找个女人来,本官要看看他是真不举还是假不举。”说着,余光还扫了扫杜九言。
杜九言也想用鞭子抽桂王,这个神经病,请个大夫来不就行了,还找女人。
奇葩!
“是。”焦三应是去了。
杜九言看着高金问道:“所以你就用马挽手,来抽女人玩?”
高金捂着脸道:“我、我很痛苦,我难受……我也没有办法,忍不住!
“打……”杜九言还没说出来,桂王突然道:“打他,本官看他不顺眼。不举,还这么窝囊!”
蛙子应是,上去摁着高金噼里啪啦一顿拳。
高金在地上嗷嗷喊救命。
“跪好了。”桂王道:“当时你进出,可有人看到?”
高金捂着肚子起来,满脸痛苦地摇着头,“小、小人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反正小人是没有看到别人。”
“不老实。”桂王起身,拂袖道:“接着审,要是不招就打到他招。”
他一转身,发现杜九言不在,正要出去,就看到杜九言拿着月季花进来,她问道:“高金,这朵花是你摘的吗?”
“不、不是。”高金情绪很崩溃,摇着头,“小人、小人没这心思摘花送人。”
是啊,摘花送人,倒还真需要闲情雅致,杜九言拿着花若有所思地出来。
“去比对折痕啊。”桂王讥诮地道:“本官就审他了,除了他没别人。”
杜九言拿着花,大步出了县衙。
“焦三。”桂王盯着杜九言的背影,大声道:“女人呢,怎么还没到。”
杜九言去了四塘巷。本就宵禁,这里又很偏,所以一路过来确实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傅家在路口,站在门口左右和前面都能走得通。
今天她找到的四处月季花的地方,就是两处是往右走,一处是在前面一处在左边,离的都不算远……
光靠辨别,确实不容易,她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杜九言推开院门,院子里点着灯,县衙留守的捕快坐在正厅里打盹儿,听到脚步声惊醒过来,道:“杜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杜九言道:“傅桥呢?”
捕快指了指傅羽的卧室,“怎么劝都不听,还蹲在门口呢。到现在没吃也没喝。”
“我去看看。”杜九言到门口,卧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灯光昏暗,傅桥就蜷缩在门口,抱着膝盖睡着了。
安静的仿若不存在。
“傅桥。”杜九言摸了摸他的头,傅桥一惊醒过来双眸迷茫地看着她,她抿唇道,“想去我家待会儿吗?我家有好几个孩子,可以陪你说话。”
傅桥看着她,又朝塌掉的床看了看,接着抱着膝垂着头,无论杜九言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杜九言也席地盘腿坐着,看着床边的位置发呆。
不管高金说的话真假有多少,但有一点他应该没有撒谎。
他不举。
既如此,那么床单上的污渍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