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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到这一层,伊水湄已经知晓了缘由,不免抿嘴笑。
陆世祥道:“爹爹的女儿当然是自幼就很聪慧非常的。”
陆未晞道:“那么,未免爹爹在以后的行事中出现被人误解的判断,那么女儿要告诉爹爹一件关于记忆出错的事情。在晞晞的记忆里,八年前,大兴国寺的后山上,五皇子被蛇咬伤,是晞晞帮忙吸的毒血。”
“你说什么?”陆世祥蹭的站了起来,腿磕在了凳子上都不觉得疼痛。
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了多年,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没想到,听闻了这件事,还是被惊着了,以至于张大的嘴巴一时间难以合拢。
陆未晞捧着茶杯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回忆当年,她很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只是拼命压抑,还是做不到无波无澜。
“陆玉昤是先晕的,我是在把毒血吸完之后晕的,但是醒来后,周围的说法让我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我成了被吓晕的那个,而陆玉昤却成了吸毒救人的那一个。最初,我跟很多人提过。但是,他们都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认定的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居然在做着想要抢夺姐姐功劳的梦。我不知道真的只是一场梦,还是记忆出现了偏差,总之,至今还是糊涂的。爹爹以为呢?”
陆世祥的脸色在这番讲述中就变的极其难看了起来,“当时所有的人都统一口径?”
陆未晞点点头,“就连娘亲都让我闭嘴,嘱咐我就认定那是一场梦。”
伊水湄从惊愕中回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听晞晞说这些,我怎么会觉得毛骨悚然呢?这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来了。”
让一个七岁的小女孩闭嘴,应该是为了保护吧!
不论血缘相连,她其实也已经倾向于相信陆未晞,那应该绝不是一个梦。
陆世祥则考虑的还要深远,如果陆未晞所言是真的,那么八年前的杀戮为何而来,也就更值得深思了。
还有这八年来,陆未晞有家不敢回,也就似乎找到了更加合理的解释了。
看着陆未晞那双乌黑澄澈的眸子,他的心不由得紧缩。
自战场归来后,他自认为对于侯府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
却没有想到,平静的水面下,原来蕴藏着这样的暗流。
“爹爹能否告诉晞晞,那究竟是晞晞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所有的人都说了谎呢?”陆未晞沉静的问着。
看似茫茫然的问题,透露着困惑和迷糊,但是眸子却透着咄咄逼人的锋利光芒。
陆世祥双手握拳,“晞晞,都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此事,爹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陆未晞突然展颜,“晞晞等着!”
“你好好歇着!府里的那些人不愿意理会,就把院门关了。我先去书房!”说着转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却又突然顿住脚,扭头回来,“除了这件事情,八年前可还发生了别的?晞晞!相信爹爹!无论何事,爹爹都会为你做主的。”
陆未晞起身相送,“爹爹,这一件,还不够吗?”
仅此一件,就差点儿要了他们娘仨的命啊!
幼时不知道轻重,现在再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的倔强和大嘴巴何尝不是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陆世祥沉重的脚步声渐去渐远。
伊水湄关切的看着陆未晞,“让人准备热水,你先洗个澡吧!”
陆未晞故作轻松的打趣,“娘亲要不要听从爹爹的建议闭门谢客呢?”
伊水湄苦笑,“除非咱们以后打算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再不与旁人来往。”
身处侯府,毕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陆未晞道:“娘亲觉得这样的日子憋屈吗?”
“憋屈!”伊水湄好不否认,“但是,又能怎样?咱们身处这样的环境,顶着这样的身份,又能如何?既然改变不了周围,那就改变自己的心态吧!我似乎知道你这八年来有家不能回的原因了,但你现在还是回来了,为的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未晞清冷的道。
伊水湄道:“所以啊,不管心里如何的厌恶,还是要笑脸迎送,为的不过是避免打草惊蛇。”
陆未晞就笑了,“娘亲果然与晞晞心有灵犀。”
伊水湄嘿嘿笑,她又不是真的笨,不过是来到这里水土不服而已。等她那天混的如鱼得水了,定要将那些欺负他们娘仨的人全都碾成渣。
陆未晞美美的泡了个澡,然后倒榻就睡。
将心里的包袱倾倒给了陆世祥,她突然觉得异常的轻松了起来。
接下来,就等着看陆世祥能做到哪一步了。
这府中的荣辱对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呢?
午后,陆未晞关在房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伊水湄一直都在迎来送往。
娄氏并着两个女儿是最先来的,提了燕窝和两匹上好的杭绸,还有两套绚明坊的首饰。
娘仨都不是多话之人,虽是来感谢和看望陆未晞的,话语也是言简意赅。临走时娄氏倒是重重的握了握伊水湄的手,嘱咐伊水湄好好照看陆未晞。
接着,米氏也派了袁嬷嬷过来,送了些补品。
再然后,吕府也使了人来,送的礼品倒是比米氏和娄氏送的还要丰厚。
陆未晞醒来后,伊水湄跟她说起此事,深有感触的说:“吕府这是明着给你二嫂子撑腰呢!”
陆未晞睡眼惺忪,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怎么觉得这是在打侯府某些人的脸呢?”
伊水湄忍俊不禁,“有理!”
突然间觉得,纵使被困在这高墙大院里,有陆未晞这么个时时带来刺激和惊喜的女儿,日子也是可以过的很舒心的。
生活是否有奔头,果然得看心态啊!
这一夜,陆世祥歇在了外院的书房,没有回来。伊水湄倒是轻松了不少,钻进被窝后还在窃喜。
陆未晞却是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那个爹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却是知道,要想调查八年前的旧事,却是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