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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猝轻笑, 微俯下身和他平视。方灼被突然靠近的气息逼得倒退, 又被男人截住去路,“那我亲自喂你吃好不好?”
这下子,别说方灼,就连站在一旁的保镖, 黑炭脸都变成了高原红。
他心想,这二少看着一本正经,嘴巴好骚啊,以前看他病恹恹的, 还以为那方面不行,结果是他想错了??
保镖结结巴巴:“许许许先生, 我我我先出、出去了。”最后一给字还没落下, 人就跑没了影。
方灼心里揣的那只兔子, 被吓得七上八下, 不停乱跳。脸上的绯红蔓延到耳朵,又从耳朵蔓延到脖子。
他咽了咽口水, 说:“昨天才吃过肉,今天就算了吧, 肉吃多了影响消化,不如改日?”可想到昨晚被男人握住时的滋味,心里又有点发痒。
周猝站直腰,手指从滚烫的脸上划过, “改日?好啊。”
方灼:“……” 总觉得哪里不对?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方灼坐立难安, 有几次还想逃跑,都被保镖给拦下来。
忐忑到中午,没有被-日,却吃上肉了,正宗的农家绿色老腊肉。
由于周猝第一次主动提及想吃的食物,陈嫂高兴坏了,竹笋干煸腊肉、清蒸腊肉、腊肉焖饭,最后还有一道腊肉冬瓜汤。
方灼被周猝抱着喂,吃得直翻白眼,最后是哭着喊爸爸,又含泪认错,才被放过。
——
周家本家的主宅位于市郊,是周鹤年发迹以后,亲自选址,托关系买下来自建的。
房子坐北朝南,四周一片开阔的草地,门前一条白色马路蜿蜒而过,西北方绿树成荫,即便是不懂风水的人,到了这儿也是眼前一亮。
方灼和周猝到的时候,宅子外已经停了很多车。
周家的下任家主所意味的,不仅是玄学界的领导者,更意味着能被达官显贵们众星捧月。
这可比金钱和权利诱惑大得多。
方灼看着穿得人模狗样,从面前经过的小鲜肉们,安慰的拍了拍周猝的肩膀,“虽然你比他们大十岁,但你身上这股岁月沉淀的睿智,是这些小年轻无法超越的。”
周猝嘴唇紧抿,眼神很冷。
方灼讪讪,正准备收回的手被男人紧紧握住。
众目睽睽下,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十分钟,认识周猝的,不认识的,全都知道周丞那个野种弟弟跟男人好了。
周鹤年从前选的弟子,都是从十岁左右开始培养。这次不同,他已经快九十岁了,没几年可活了,只能重新将这些曾经选过一次的,再选一遍,希望能从矮个里挑个高个。
管家恭敬地敲门进来,“老爷,人已经到齐了。”
别墅里到处都是隐形监控,与线路相连的另一头是书房。周鹤年看着眼前的显示器,将所有人的形态尽收眼底。
没有家主在场,大家懒得伪装,肆无忌惮,尤其体现在脸和嘴上。
隔着老远,方灼就听见阴阳怪气的声音,什么“私生子”、“灾星”、“老男人也想分一杯羹”,总之相当过分。
前面的暂且不提,男人三十一枝花,体力和颜值都是巅峰,甩你们这些二十岁豆腐渣几条街好么!
方灼越想越气,反观周猝闲适的翘腿坐在一旁,连眉头没皱一下。
“你不生气吗?”方灼用力叉起一块蛋糕。
“不生气。”周猝看向周围,手指头轻敲着膝盖,“佛教有地狱说,犯口业者入拔舌犁地狱;道家有口德之说,管不住嘴的人,同样也留不住福报。”
字正腔圆,声音浑厚磁性,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几个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地狱,什么留不住福报,这他妈不是骂人吗!
偏周猝说的也没错,他们就是犯了忌讳。几人想骂又不敢骂,差点憋成内伤。
倒是有个不怕死的胖子,站出来说:“你还真说对了,真有口业因果报这东西,要不然我们家怎么能日入斗金。老子骂的越厉害,赚得越多。”
方灼:“……”智障吧,还是个活的。
旁边的人拉了拉他,“你小声点,你忘了今天是为什么来的?”
“怕个鸟啊,以为我稀罕那个位置?老子今天来就是看热闹的。”
胖子态度蛮狠,他们张家虽然是外姓,如今却是周家经济的中流砥柱之一,每天除了装逼,就是吃喝玩儿乐,手下还养了不少跟班,日子过得像土皇帝。
土皇帝在家被护着,在外被捧着,怎么能被一个私生子怼?
“张胖子。”有人突然喊道。
方灼:“……”
这声音他很熟悉,是周丞。
周丞径直过来,面色不虞,视线在周猝身上晃了一圈,对张胖子说:“大家这么久没见,别在这儿为不相干的人瞎浪费时间,咱们找地方坐下聊聊。”
张胖子一脸见鬼的表情,“你犯什么病,以前不是你骂得最凶?”
周丞烦躁的脸上,闪过不易觉察的尴尬,“废什么话,走。”
方灼摸着下巴,盯着周丞的背影看,从今早接到电话起,他就觉得这人怪怪的,刚刚那样子,怎么都像是在帮他们解围。
“好看吗?”周猝贴过来,一只手撑在方灼两腿间,几乎把他抱在怀里。
方灼默默摇头,“个子没你高,样子没你帅。”
周猝勾起唇,捏住他的脸,“嘴还挺甜。”
“那是那是。”
方灼谦虚点头,目光一直,正前方一个穿着西服三件套的中年男人,正朝他们走来。
他来到周猝面前,微微点头,“老爷请你上去一趟。”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惊愕、茫然、难以置信。
“这人谁啊?”
“你不知道?周丞那个报应弟弟呗。”
“这就是那个病秧子?老爷子找他做什么,总不会是看上了吧?”
“不可能,我听说他八字太凶,把自己老娘给克死了,现在又轮到他爹了。这种人,老爷子不会想跟他扯上因果。”
“……”
周猝是踩着众人的议论上楼的。
管家把他送到书房门口,“进去吧,老爷在等你。”
屋子里的老人鹤发童颜,精神抖擞,见周猝进来,抬起头,当即就给震住了。
“你就是周猝?周旭峰那个小儿子?”
“是我。”
老爷子竭力敛住眼里激动的光芒,语气平平,“你就跟周丞一样,喊我声爷爷就行。”
“是,爷爷。”周猝的态度不咸不淡,正中老爷子下怀,什么人心怀丑恶,什么人胸怀坦荡,只一眼,他就能看出来。
那天从医院回来,他就派人调查了周父,当天下午就把道远抓了回来,从他口中得知周猝背后有高人后,他就一直想见见这小子,最好是能会一会他背后的人。
没想到这一见,竟是意外之喜。
这孩子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福泽深厚,运势通达的人,更遑论他身上那股就是修道之人都罕有的灵气。
这一刻,周鹤年完全忘记了楼下还等候海选的歪瓜裂枣们,心里有个想法急于求证。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能看见什么?”
周猝没打算隐瞒,这是他的筹码,“您不是已经猜到了?”
周鹤年刻意严肃的脸,再绷不住,终于露出狂喜,“真是老天助我周家,照这样,咱们周家还能再昌盛一个甲子!好好好,真是好啊!”
他激动地走来走去,笑得一脸褶皱,本就红润的脸涨得通红,饶是周猝这样面冷心冷的人,都在担心他会不会犯高血压。
老爷子高涨的情绪半刻钟以后才得到缓解,紧盯着周猝的脸说:“我想收你当关门弟子,你答应不答应?”
周猝没有立刻回答,只说:“我有个条件。”
周鹤年打量着他,觉得有趣,看来这掌权人的位置,对小子诱惑并不大。少见,稀罕。
他颔首,“你说。”
“帮我救他的命。”
“谁?”
“我……”周猝突然有点紧张,顿了下说:“我男朋友。”
方灼干笑,“二少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周猝开始扯领带,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很性感。
“恭喜你,你成功了。”
方灼苦着脸,“我也是为你好,你以后别再那样,我能陪你到长命百岁的。”
领带滑下来,搭在男人手里,并没有立刻把人绑起来。
“长命百岁。”周猝反复咀嚼着四个字,阴沉沉的表情被愉悦取代。
兜里的突然一震,方灼眼睛发光,按耐住先要掏出手机的冲动,继续说:“我知道你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有些东西,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没办法告诉你真相,但你要相信我。”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能让周猝信任,除了方灼不会再有别人。被那双坦诚的眼睛望着,男人心里的坚壁有些动摇。
“我信。”
方灼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床,整个人一惊,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那东西每天晚上都要怼他好多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了男人的兴奋点。
方灼的手腕还是被绑了起来,等再松绑的时候,人已经累成一滩烂泥,浑身黏糊。
周猝抱他洗完澡,又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方灼挣扎坐起来,正要去裤子里摸手机,就听见“咔嚓”一声。
房门被反锁了。
方灼光脚咚咚咚的走过去,用力拧把手,拧不开,什么鬼,他被关起来了吗??
“周猝你给老子把门打开!”
男人的声音自门后响起,“我说了,关到你不想走为止。”
“我都说了那是气话,气话!”方灼暴躁,“而且我们刚刚不是和解了吗!”
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刚刚和了整整三次,下床就不认了?
“那是你潜意识的回答。”男人声音沉沉,想起青年所谓的气话,又要上火了。
方灼:“……”
多读书就是好,说出来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方灼咬死不承认,“你想多了,我都被你吃干抹净了,还能上哪儿去,打死我也不走。”
说着把耳朵贴到门上,竟然听见男人在低笑。
周猝这人吧,大多数时候都是板着脸,实在高兴也顶多只是弯下嘴唇,笑得很含蓄,这是方灼第一次听他笑出声。
“你刚刚笑了吧,看在我逗你开心的份儿上,放我出去呗。”
周猝的唇角压了下去,曲着手指在门上敲了下,转身走了。
方灼硬是从那一声轻响中听出了“想得美”的意思。
“猝猝越来越皮了。”方灼叹了口气,去拿手机。
黑白屏上啥都没有。
方灼:“阿三哥,你玩儿我呢。”
233:【没有,是信息发送到半,被主系统截回去了。】
方灼:“……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233:【周猝的情感在刚才的确有剧烈波动,但他出门以后就平静了。】
方灼:“……”
他可以确定,刚刚那一瞬间,他错失了一个亿。
不行,得赚回来。
方灼取过智能机,开始淘宝。
楼下大厅,每个人都仰着头往二楼看,想从那些细微的响动中听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一见周猝下来,大家立刻回到忙碌状态,没事的也在找事干。
黑炭脸平时大多数时间都跟着方灼,两人关系不错,此刻他有点担忧,硬着头皮走到周猝面前。
“周先生,您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许少他是个成年人,这样关着恐怕……”
周猝像是听了冷笑话,“他那人记吃不记打,总要多收拾几回才能老实。”
方灼这种人就像是棉花,看着软乎,拿捏起来尤为费劲,力道重了轻了都不行。只有掌握好技巧,才能让他乖乖的。
周猝还在探索。
方灼同样也在探索,当天下午,他下单的乐高拼图到了,整整两千多块,能拼到吐血。
于是接下来几天,方灼主动被关禁闭,除了吃饭睡觉,被周猝绑在床上嘿嘿嘿,其余时间都窝在房间里拼图,必须要赶在周猝生日前完成。
周猝在七岁以前是过生日的,无论工作多忙,多累,周妈妈总会在12点前,为他买一块小蛋糕,点上蜡烛,让他许愿。
这样的画面,在他后来的人生中再没有出现过。
可是今年不太一样,他如今名声在外,即便不想声张,也有人上赶着登门送礼,索性在别墅搞一个小型的宴会。
宴会当天,各界齐聚,包括一些周家旧人,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代表着归顺。
在那些人对着周猝低头哈腰的那一刻,方灼就收到了消息,剧情线满了,五颗星齐活。
周猝亲手给方灼换上白色的衬衣,把领口扣得严实,手指拂过青年手腕,上面有一圈红色的痕迹,捏着他的下巴亲吻,嘱咐说:“别喝酒。”
方灼心说我今晚有大惊喜,别说酒,就是白开水都得少喝,否则关键时候跑厕所就糟了。
周猝拉着他下楼,丝毫没有避讳两人的关系,等于是公开出柜了。
参加宴会的人,个个笑容满面,心里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方灼跟着周猝走了一圈,就自己回到楼上休息,他把巨大的乐高图拖出来,用毛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满意的看着自己杰作。
为了这拼图,手指头都要磨没了。
“阿三哥,你说今晚能咱们能走吗?”
233今晚也有点紧张,没玩儿游戏,【不确定,你加油。】
方灼咽了咽口水,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希望能圆满。
解开衣领,走到阳台透气。
现在已经盛夏,尤其南城濒临海边,半晚时分太阳落山,不但不凉快,反而更加湿热潮闷。今天却有所不同,下午的时候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即时更新,说今晚有小到中雨,这会儿已经开始吹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