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断喉宝剑(七)

一枚铜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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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为40%·72小时  第十一章  饕餮酒盏(十)

    邱辞见她要走, 也跟了上去, 没走两步南星就停了下来, 转身看他,问:“你难道不是留在这里挖人家的坟?”

    邱辞笑了起来:“挖坟?盗墓?你怎么不猜我是考古的。”

    “考古的绝不会像你这样瞎闯。”南星说, “这里很大, 后胜的宝藏一定藏在这了。”

    所以跟着她做什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什么都不要?

    “但比起不会跑的宝藏来,我更想看看你要拿酒杯去做什么。”

    南星将他扫了一眼,完全不能猜出他的身份。她略一想, 说:“什么事都是需要交易的,我让你跟着,你带我出去。”

    邱辞明白她的意图, 她能进来,那出去也不会是件难事。只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跟着她, 没有办法甩开, 所以让他带她出去, 实际怕是要看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笑笑,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交易的, 这句话他不反驳。他拾起地上的一把剑, 在满是尘土和尸骸的地上, 划出一张太极八卦图。

    在空中漂游的两条鱼立刻回到图中,盘旋游转。

    白鱼的黑色眼睛消失了, 黑鱼的白色眼睛出现了, 这是通往阳间的路。

    南星蹙眉看着, 突然邱辞抓住她的手,不等她反折他的手,就被他往前带去,将她拉入那白眼之中。

    一瞬白光,耳边已经听见了山林走兽飞鸟的声音。再睁眼,已然在地宫外面,身后没有半点挖凿的痕迹。

    “哎呀。”邱辞瞧着她的手,说,“你的手真冷,比在飞机时更冷了。”

    南星眉眼一冷,将自己的手抽回,不再理他,拿着酒杯回营地去。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出门是清晨,回去已经是傍晚,气温倒是差不多。

    那两条鱼不见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南星知道太极八卦图不简单,但邱辞用起来得心应手,不仅仅是用得多就可以了,更需要天赋。

    如果是在以前,他们南家,一定会收进来当弟子。

    偌大的一片平地上,老贺正急着跟钱老板商量要不要去找出去了一天的南星。

    钱老板倒是不急,已经开始做起了晚饭,见老贺连饭也不做了,直往各个山头瞧,说到:“老贺你演得也太像了,她又不是真的淘金客,一个能孤身来查案子的女警,还需要你担心。”

    “她不是警察。”老贺说,“她哪里像个警察了。”

    钱老板轻蔑笑说:“哪里都像。你瞧瞧她英姿飒爽的模样,瞧瞧她上山下山的身手。抛开这个不说,你和孙方大半夜去山外头接她进来就很可疑了吧。你就算了,可死了妹妹的孙方却有心情跟着去,说是淘金客,也太假了,是你俩偷偷报了案,她伪装成便衣来查案的对吧。”

    老贺不吭声,反正他没猜对就好。不过钱老板这么猜了,其他人是不是也都这么猜?怕是了,难怪大伙都对南星客客气气的。

    “瞧,曹操回来了。”

    钱老板提醒一声,老贺忙去瞧,果然看见了南星,还有昨天新加入营地的邱辞。这两人怎么在一起了,难道早上是一块出去的。

    没听说南星有带帮手呀,难道这个是陶老板?

    老贺小步跑过去问:“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南星顿下步子,看了一眼没有齐人的营地,说:“麻烦老贺你把所有人叫齐,就说,我找到可以让孙媛复活的东西了。”

    老贺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想到马上就要抓住凶手,心中激动,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邱辞也讶然看她,复活?他来这里之前有仔细调查过,知道这里有人死了,但没想到南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他细细一想,联系种种,突然想到一个极为贴近她身份的猜测——偷命师。

    可以为死人从古董身上偷命,为死人续命的一种人。

    他一直以为是传闻,没想到竟然可能是真的。

    被召集的人听见孙媛会复活,很快就聚在了一起,神情各异。

    有的困惑,有的震惊,有的怀疑。

    孙媛平时用的梳妆桌已经被搬到了外面,只是用几块木板拼成的桌子,很快就会变成祭台,孙媛将复活在这张桌子上。

    众人很有默契地沉默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总觉得南星不至于跑来开这种玩笑。可是死人复活,这怎么可能。孙媛当时的死状,大伙都是亲眼见过的。脑袋都被砸烂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钱老板突然干笑起来,说:“怎么,要装神弄鬼把凶手吓出来吗?”

    “复活什么的,太可怕了吧。”阿蛋小声说,“南星姐不是警察吗?”

    “我也以为是,没想到是个神棍。”钱老板嗤之以鼻,非常不屑,他还以为这个便衣会把凶手找出来,没想到却是个糊弄人的,凶手要真的害怕装神弄鬼的骗术,早就该被吓出来自首了。

    孙方一言不发,盯着妹妹用过的桌子,他已经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当初那叫陶老板的人联系上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骗子。但陶老板给他传了几个案子的新闻报道,他才觉得,或许不是假的。

    他想亲手杀了凶手,而不是交给警察。这句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怕说了,大伙会去报警,到时候凶手被带走,他就只能眼巴巴等着审判结果,倒不如亲手替妹妹报仇,反正他不想活了。

    蒋正一直倚在门口,时而看看南星,时而看看那桌子,他还记得,这桌子是当初他给阿媛做的。

    现在却要用来做祭台,复活阿媛。

    南星将饕餮酒盏放在木桌上,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在杯子周围画着符文。她的样子太过认真,导致众人几乎信以为真。钱老板忍不住说:“你到底要怎么复活阿媛,这都21世纪了,少糊弄人了。”

    “如果她真的是偷命师,那就不会糊弄人。”邱辞开口说,“你有没有听过南亭凶杀案?台英连环案十光影院案总听过吧?虽然没有正式报道过,但影响这么大,都应该知道里面有个共通点,就是有死人诈尸的传闻,只是官方都否认了。”

    钱老板是个走遍江湖也走遍网络与时俱进的人,他当然听过这些。他下意识竟有些相信了,而且主要是他想不出南星要来这么一出的目的。

    没有目的,这个仪式就毫无意义了。

    “什么是……偷命师?”蒋正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钱老板皱了皱眉,说:“听说他们可以帮人偷命,也就是帮死人续命,但有交易条件。”

    老贺插话说:“简单说,就是阿媛等会就能复活,指认凶手了。”

    蒋正讶然,阿蛋也惊讶了:“死人能复活?”

    老贺点点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

    钱老板突然对惊讶的蒋正嘲讽道:“哟,深爱未婚妻的人为什么是惊讶不是开心啊?”

    蒋正朝他瞪眼,满是怒意:“我当然开心,可是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不想失望!”

    “哗啦——”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水声,拍进争吵的众人耳中。

    “哗啦啦——”

    水声荡漾,在渐黑的夜色下,光泽异常显眼。

    “瞧那杯子。”

    老贺愕然,众人忙往桌上看,那本来干涸的酒杯,竟有水慢慢溢满。

    不但有水,还有微微酒香,分明是一杯美酒,在杯里轻轻漾着、漾着,往外溢出,如喷泉涌出,往四面漫开。

    围桌而看的人忙躲避涌来的酒,躲不及的,被酒水冲了腿,可脚上却没有一点湿润感,这酒是假象。

    月色皎洁,美酒四溢。有个白衣女人,出现在了祭台上。

    孙方怔住,众人都怔了神。

    ——是孙媛。

    突然出现的孙媛,让老贺他们受了不小的惊吓。唯有孙方,喉咙瞬间哽咽,颤颤伸手去碰妹妹的脸,可手指直接掠过,除了捞了一掌凉意,什么都没有。他怔然看着这个栩栩如生的幻影,难受得说不出话。

    “假的吧……”钱老板大气没有喘,也去碰,手指什么也没捞着。

    孙媛赤足坐在桌子上,黑洞洞的双目让她看起来十分诡异。众人紧张盯看,突然孙媛的脑袋转了一圈,吓得老贺他们又往后退。

    “投影,一定是投影。”蒋正盯着南星的手,没有任何仪器,桌上除了一个老旧的酒杯,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孙媛张了张嘴,脑袋猛地一转,硬生生扭转了180°,空洞的双眼盯向了站在身后的蒋正。

    蒋正骇然不已,惊恐地跟她的“双眼”对视,几乎要陷进那黑洞里。他费尽所有的力气偏头,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钱老板似察觉到了什么,揪住蒋正的领子愤怒道:“是你杀了阿媛!”

    “不可能……”孙方怔然,“阿正怎么会是凶手……你们已经要结婚了啊……阿媛那么喜欢你,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会杀阿媛……”

    “我没有,我没有杀阿媛。”蒋正奋力甩开钱老板的手,嘶吼起来,“我没有杀她,谁让她跟我闹着玩,跑到山洞里躲着。谁让她说里头有金库,还拉我去看。她为什么不自己独吞,那么多的金子,整个山洞都是……全是金子……”

    蒋正疯了般笑了起来,手上像抓了一堆的金子,他瞪着眼盯着,说:“阿媛说要下山告诉你,她什么都想着你这个哥哥,连那么多的钱都要分给你。不可以,我在这里熬了那么多年,淘的金沙只能温饱,我怎么有脸带她回去,再跟爸妈拿钱来结婚。”

    “我跟阿媛说,这些钱就留着我们结婚用吧。阿媛不肯,她要告诉你,无论我怎么说,她都要告诉你。可是这里全是淘金客,大家都是狗鼻子,金子会立刻被瓜分完!”

    老贺难以置信问:“所以你杀了阿媛?独吞了金子?”

    “我没有杀她,是她杀了她自己。”蒋正还在想着那些黄金,像把刀在剜他的心,“我劝住她,早上再下山。可是如果真的到了早上,金子就要被分没了……”

    老贺再一次厉声:“所以你杀了阿媛!”

    话像敲响的洪钟,震得蒋正抬头盯他,赤红了眼再一次大声反驳:“我没有杀她,是她杀了她自己!”

    最受打击的,是孙方。他以为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却是真正的凶手。他连一滴泪都流不下来了,像眼睛干涸,只剩下疼。

    他知道妹妹心里一定更疼,被喜欢的人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了。

    “你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阿媛的头,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你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孙方字字含血,是愤怒,是痛心,是不理解。

    “她命太硬了……”蒋正摇摇头,“我只砸了两下,可等我出去再回来,她却还没死,我只能……再砸两下……不……四下……十下……”

    “你疯了!”老贺厉声,“那是个人啊!”

    蒋正没有看老贺,突然死死盯着孙方,充满了怨恨:“你说把我当做好朋友,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找来了偷命师!”

    南星看了看已经因为恐惧而疯了的蒋正,如果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也要找机会杀了她?

    “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做朋友!阿媛也根本就不爱我!”

    老贺忍无可忍冲上去,朝他脸上重重揍了一拳:“他不跟你说,是因为怕告诉了你,你去偷偷跟偷命师做交易!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凶手!”

    蒋正被揍得踉跄后退,听见这句话,乖戾地大笑起来:“谁会替她找偷命师,我才不找!就算凶手不是我,我也不会找!”

    承受着巨大痛楚的孙方,被这句话击溃了。他怒不可遏,跟蒋正扭打。阿蛋一瞧,也上前帮忙,钱老板转身回屋,找了根绳子把发疯的蒋正捆上,还不忘抽他两个大耳光子。

    孙方突然掏出一把这几天都随身携带的刀子,要朝蒋正的心脏捅。刀子还没戳进他的心窝子,手却被人抓住了。

    邱辞眼底神色微沉,说:“杀了他,你也要坐牢。”

    钱老板也用力呸了蒋正一口,说:“太便宜他了,他不是要面子吗,那就把他送进警察局,让他身败名裂。”

    老贺也忙劝说:“对对,都说一命换一命,你这是一命换两命,不值得。”

    但孙方还是没有放下刀子,只要想到妹妹的死状,他就没有办法安心等法院的审判。邱辞见他眼底都是愤怒,根本不听劝阻,他顿了顿,缓声问:“你死了,以后谁给阿媛的坟前除草,谁还会记得阿媛?”

    孙方怔住,他沉默良久,才将刀放下,老贺急忙抢了他手里的刀,吓出了一身虚汗。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阿蛋开口说:“赶紧把他送去镇子上的局子里吧,给阿媛姐报仇。”

    “孙媛还没有复活。”

    听见这话,他们齐齐看向南星,南星眉眼微抬,说:“仪式没有结束,孙媛还没有亲手指证凶手。”

    众人全都一愣。

    这个点了……他回头往身后的小破屋看。

    后面有十七八间小木屋,是以前的淘金客留下的,他和妹妹选了两间,蒋正也选了一间,就在隔壁。

    但昨晚蒋正和妹妹没有回来。

    他这个做哥哥兼好友的明白,有他在,蒋正和妹妹还是有很多不方便。反正这宝珠山的破房子多,他们隔三差五会去外面住一晚。

    对年轻人来说,又新奇又好玩。

    孙方打住了思路,什么年轻人,一副老妖怪的口气,他明明也还很年轻,不是年方二八,可好歹是年方二十八,大好青年一个。

    他准备先去河床那,然后再去看看昨晚设的陷阱里,有没有捉到点什么野味,打打牙祭。吃了一个月的白面馒头配榨菜,他快要吐了。

    逐渐升起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把金光洒满整个宝珠山,远看真的像是金珠闪闪,让人陶醉。

    作为一个淘金客,孙方喜欢看见这种明朗的天气,这样淘洗金沙时会更容易看见金子。

    五年前一群驴友路过这里,发现了藏满金沙的宝珠山,消息一出,声名鹊起,立刻吸引了大批想发快财的人。无数人涌入宝珠山,安营扎寨,住得差点没关系,吃得差点也没关系,只要有金子,就完全可以填补其余的不足。

    他们全都沉迷在淘金的乐趣中,日夜不休。

    不断有人来,却没有人走。

    山很快被掏空,金子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少,进入第五年,这里已经只剩下十几个淘金客。曾经的辉煌和人山人海的景象已经看不见,只剩下遍布满山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屹立在宝珠山,依旧每日迎朝阳,看日落。

    充满了悲凉感。

    孙方是第四年带着妹妹来的宝珠山,淘了一年,偶尔会发现金沙,但也不足以让人发横财,只是维持温饱,跟在外面做活比起来,没什么优势。

    山沟沟信号差,上个网还得使劲晃手机,跟八十年代家里电视信号不好,使劲晃信号杆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山里蚊虫多,野兽多,到了夏天还有毒蛇爬过。

    孙凡就碰见过一回野猪,差点没被野猪的獠牙给拱死,现在腿上还留了一个肉丨洞,想起就心有余悸。

    但再苦他也不走,为了钱,更为了找人。

    他们兄妹在小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卖进了山沟里。那户人家本来只想要他一个,但他不肯,妹妹又因为惊吓生病,病恹恹的。人贩子看妹妹快要死了,就来了个“买一个送一”,把妹妹送给了这家人。

    当年他五岁,妹妹两岁。

    他无数次后悔,不该在那天带妹妹去村口等爸妈回家。奶奶说过年了,爸爸妈妈该到家了。他就牵着妹妹去了村口大道上等他们,路上他还给妹妹买了颗糖,手里又抓了两颗,准备给一年没见的爸妈一人一颗。

    快过年了,路过村子大道的破旧客运车一辆又一辆,终于有一辆停了下来,他拉着妹妹探头看。车上下来两个人,却不是爸妈,而是两个男人,捂了他们的嘴就抱上车。

    等他醒过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买他们的那家人对他很好,对妹妹不好。他每次吃红薯饭都偷偷漏点,背地里给妹妹吃。后来过了几个月,这户人家要把妹妹“送”人,他哭过劝过都没有用,于是在买家来的时候,他挪来梯子,爬上屋顶烟囱,站在上面喊:“你们要是把我妹妹卖了,我就跳下去!”

    这户人家就再也没有动过把妹妹卖掉的心思。

    后来他上学了,妹妹跟着“妈妈”去地里干活。他小学、中学毕业了,妹妹还是在地里干活。他每次寒暑假回家,都会教妹妹认字,给她说学校里的事。

    到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给妹妹说了门亲事,要把妹妹嫁给一个老瘸子,给他凑学费。他这次没有说什么,家里人都以为他想通了。

    开学前几天,村里下起了大雨,孙方半夜带着妹妹逃走了。

    逃走的路线,他计划了整整十年。

    要从一个偏僻多山的地方跑出来,没有充分的了解,根本不可能,甚至还要躲过村里养的狗。

    所以孙方等了几乎一个暑假,他在等大雨,只有大雨能够冲淡狗的嗅觉。但也增加了他们在逃跑时的难度,但如果这次不拼命,以后就没有命可以拼了。

    那天全村的人都出动了,带着狗去追人,但暴雨影响了人的视线狗的鼻子,连山路都被冲垮了。

    村人无功而返,孙方终于带着妹妹逃了出来。

    只是他记不清回家的路了。

    只记得村口有一排桑葚树,每年春天,会结许多紫黑的桑葚。吃得嘴里、嘴角和手都被染成紫红色。

    很甜,是他吃过的最甜的果子。

    然而已经记不起那里叫什么了。

    孙方不敢坐客运,连火车都不敢坐,怕被他们埋伏截住。就带着妹妹走山路,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走远了,才敢买火车票,等彻底离那里千百里远了,才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的人问他们叫什么,住哪里,他们都不知道。最后带他们抽血留存,留联系方式,说有消息了会通知他们。

    孙方用多年攒下的钱买了部手机,一直供着那张用来跟派出所联系的卡。

    希望哪一天,手机会响起。

    但一直没有。

    他和妹妹没有身份证,只能打丨黑丨工,钱赚得不多,但至少过上了自由的生活。再后来他去摊上找人做了两张假丨身份证,给自己取名孙方,给妹妹取名孙媛,天圆地方,终有一天,能跟家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