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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到这行字,大概是晋江又抽啦=w= 进了大殿, 临砚扫视了一眼。不算宏伟的殿堂里, 两侧或坐或站, 有二十多人。这应该就是此刻留在门派里的总人数了。
逍遥派在外界名声很响,大半原因是有个来头极大的祖师爷,还传下了一本数一数二的《逍遥游》功法。派里的弟子却不多,既没人去办什么天梯试炼,广收门徒,长老们也并不怎么热衷于在外面捡徒弟, 收徒一事全凭机缘, 教导弟子也比较的随心所欲。
换句话说,这是个从上到下都在放羊的门派, 人人闲散度日, 恬淡修仙。虽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但在临砚看来, 也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正道力量。
韩樾将他们引到殿前, 拜见了主座上的掌门。
掌门叶知秋长须长眉, 尽皆皓白, 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来少说也有好几百岁了。
“我听清瑶说了你们的事。两个小娃娃,我再问你们一遍, 可是真的想要学道?这条路不比其他, 坎坷难行, 可能一辈子都修不出结果, 也有可能半途就遭劫陨落,你们真的已下定决心走这条路?”
他说得和缓,隐隐的威严,又蕴藏其中。
许笑飞和临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我已下定了决心。”
“好!但愿你们往后修真之途,从无一刻为今日的选择后悔。”叶知秋也没有唠叨废话,受了他们三叩,就当行了入门之礼。
又紧接着问了他们第二个问题:“你们想要学什么道?”
这问题两人昨夜就考虑过了,许笑飞不假思索道:“我想学剑。”
“学剑?”叶知秋抚了抚丰沛的白须,朝分立两旁的长老们瞧了一眼,乐呵呵道,“看来这徒弟没你们的份,要归我了。许笑飞,即刻起你就是我叶知秋座下的弟子。”
“是,弟子见过师尊。”
“好孩子,我时常闭关,就让你韩师兄代我教授吧。”叶知秋道,“小韩樾年纪虽轻,已经深得我真传。由他指点,不会误你。”
韩樾上前一步,朗声道:“弟子定不负师尊重托,尽心尽力地教导许师弟。”
“你呢?”又问临砚。
“我想学炼丹。”
“炼丹?”活了几百年,什么事没见过的叶知秋,闻言都一愣。
殿中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人人扭头,望向一个背负双手、神情清冷的道人。这道人浑身带着一股不食烟火的仙气,众人朝他看来,仍是静水无波,理都不理。
“咳,”叶知秋干咳一声,“杨臻,醒醒。有个弟子要跟你学炼丹。”
杨臻这才朝殿上看了一眼:“哪个?”
看到临砚,点点头:“你要学炼丹就学吧,日后所得,我只能教你三分,还有七分看你自己。”
“谢师尊教诲,弟子明白。”临砚道。
“好,两位小娃娃,以后你们上午跟小祁学道门基础,让她把《逍遥游》的入门功法也教给你们,下午就随各自的师父修习。”叶知秋道,“既然选好了路,就好好地走。”
临砚心想,这倒挺像大学,上午是公共课,下午是专业课,还各自都有一个导师。
叶知秋一句话做了安排,又向临砚和许笑飞一一介绍了殿上的众人。
一袭宫装,雍容艳丽的女子就是灵狐真人清瑶,她身旁玉粉粉的小姑娘,好像是四尾狐馔玉。
许笑飞悄悄向临砚道:“你说她背后的毛皮披风是不是她的尾巴?”
临砚笑了笑,还没答话,馔玉就隔空瞪了他一眼:“就数你话多,这是上一只对老祖宗油嘴滑舌的天狐皮做成的!可惜人皮不好看,扒下来一点用处也没有。”
许笑飞这回可不上当了,笑道:“既然没用,还是让我的皮好好留在我身上吧。”
清瑶也扑哧一笑:“你这小朋友倒是有趣,剥不剥皮,还得看你日后表现。”
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散场后,跟着祁燕出了大殿,许笑飞忍不住道:“林兄,你那师父看起来好像不太热心。”
“只要能学到东西,不热心又何妨。”临砚道。
祁燕看他一眼,眼里似乎充满了同情:“岂止是不热心啊……你若是学不下去,千万别勉强,早早改学他道还来得及。”
她这话说得许笑飞更是担心,临砚倒是坦然:“想来他也不会为难我,就是少教一点,我自己多钻研钻研便是。”
祁燕将他们领到了毓秀峰上的书院,先去藏经塔走了一趟。
眼下藏经塔一楼的书架,他们都可自由借阅了。往上几层,还需功法进阶,才能上去。
领了“课本”,他们就在书院里学习道门基础。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吃了午饭,韩樾就尽职尽责地来把许笑飞接了走。
杨臻虽然模样冷淡,倒也没忘了他这个新收的弟子,临砚又听祁燕讲了一会儿书,就见一只潦草叠成的纸鹤晃晃悠悠地飞来,刚到眼前,就唯恐多花一丝力气地一头栽落。祁燕捡起,将纸鹤展开,看到里面圈圈点点,却是一幅从书院通往炼丹房所在抱朴峰的地图,不由嘴角一抽。
“我送你去丹房吧。”她道。
“多谢,就不劳烦师姐了。”临砚接过地图,“师尊的意思既然是要我自己去,那我就自己乘鹤去吧。”
他走出书院,拍拍一直等候在院子外边,卧着发呆的仙鹤:“走。”
地图画得简陋,倒也清楚明白,临砚没走什么弯路,就找到了抱朴峰,凌空下望,这丹房倒是占地极广。
他降下仙鹤,落在了丹房前。
“你来了?”耳畔响起杨臻的声音。
“是,弟子来了。”
“进来。”
临砚走进去,杨臻已经等在里面了。他把临砚领进了一个满墙柜子,地上也摆满了许多瓶瓶罐罐的房间。
“这儿是药材室,除了几种罕有材料,其余都储存在这里。”杨臻道,又问临砚,“这些药柜里的材料你认识多少?”
每个抽屉都有刻字,标明柜中的成分。
临砚略略一扫,道:“只认识少许普通药材,比如人参、当归等。仙家材料我就不识得了。”
杨臻点点头:“能认识一些也不错了。”
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本笨重无比的书册,抛给了临砚:“要学炼丹,认识药材是根本。给你五天时间,把上面记录的药材名称、性状、功效全部记住,你要对照这里储藏的实物来背。”
这真是好大一本册子!抱在手里沉甸甸的,书皮已经掉了,露出夹图夹文的内页,想来就是一本药材名录之类的东西。
“是。”临砚眼都不眨地道。
要是换个人,要求在五天之内背上这本书,可能会愁得饭都吃不下,好在对临砚来说,这册子里不说全部,至少有八成他还是认识的。
杨臻也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你就在这里背书吧,晚上就从边门出去。”他伸手一指拢起的侧门,“切记,不能擅自出这间屋子,我已经在这里设下了防御结界,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你也不必惊慌。”
“弟子明白。”
杨臻交待完就走了,临砚环视四周。
杨臻提及的那个防御结界,他确实能够感知到。看来杨臻对他这个弟子也并非表面上那么不看重,结界布置得严丝合缝,堪称完美,在门缝、墙脚这些地方也贴了好几张符咒来加固。
至于为什么要设这么一个强大的防御结界……
临砚翻开书页,背起了药材。一边背,一边从柜子或瓶罐中取出一点实物,看一看,再闻一闻。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临砚已经一口气背了十几页。
“轰隆”
忽听一声巨响,脚下震动起来。这座山峦竟像是要塌了。
笼罩屋子的结界也倏然浮现,金色光华不断抖动,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重新隐没。
临砚抱着书,不由苦笑。
他强过大多数修士的灵觉中,已看到了不远处的丹炉室里,一只炉子炸成了烟花,炉膛内的材料也成了一锅烟灰。杨臻从炉子有所异动的时候就身形一闪,逃出了丹炉室,神色还是一贯的清冷,还掸了掸雪白道袍上沾的一点灰。
伸手一指,他就开始清理起一塌糊涂的废墟起来。
逍遥派诸峰都有弟子,却偏偏没有一个人修习丹术,这就是原因。
临砚知道,其实杨臻的丹术,放眼天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他不走寻常路,前辈们验证过千百次的丹方,他才不屑于炼,总要对丹方进行创新和改良。
是创新,就总有失败的时候。失败得也不算很频繁,大概两三天炸个一次炉吧。
临砚又回想起祁燕偷偷叮嘱他的话:“需要什么丹药,可以下山去买,最好别用你师尊给的药!”
据说杨臻炼的丹的确效果极佳,但总有那么点神奇的副作用——比如服下内伤药,会莫名其妙地长出满身鳞片;磕了一枚短时间内增加遁速的风灵丹,用来逃命确是神器,只是一直到失效之后的半个月内,都无法正常说话,只能发出乌鸦一样的“嘎嘎”声。
临砚定了定神,重又背起书来。
刚才那次炸炉的威力,不算很强。结界也只损毁了一点点。不过要是没有结界,此刻灵力全无的他,就会很不好受了。
虽然他也备有后招,不过——
好歹他是这个游戏的第二号boss,不至于在这里就被炸死吧?
……应当不会吧。
“……走吧。”临砚道,“她把剑的埋藏地点告诉了你,由你带路。”
“什么?”
少渊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骊、骊姬姑娘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还告诫我千万不要让别人知晓,你居然要跟着我一起去?”
临砚:“……”
这家伙什么时候不把人气死才是怪事。他会稀罕一把破剑?
“很好,好得很,”临砚淡淡道,“那你自己去挖吧。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少渊想了想,连忙伸手拉住他,“你还是陪我一道去吧。”
他们所在的这庭院里,有假山和池塘,池塘边傍着一株垂柳。
少渊走到垂柳下,又朝东走了三步,停下来道:“就是这儿,她要我把这里挖开。”
“这么近?”临砚有点意外。
“对啊,她就是这么说的。”少渊道。
他瞥了眼脚下,又看了看临砚,临砚也默然无言地看着他。
对视片刻,临砚道:“……是,主人,我这就挖开这里。”
他从假山上卸下一块碎石,又折了树枝,制成一件简易的挖掘工具,而后一铲子一铲子地挖起土来。
虽然他一辈子都没有挖过地,动作却依然简洁有效,不一会儿,地上已现出了一个深坑。
临砚再次一铲子下去,顿时觉出了异常。
黑漆漆的坑里,好似有人划了根火柴,火光陡地一耀,映入了他们的眼睛。
一枚亮晶晶的圆润卵石,静静卧在坑底。
“不是把剑吗?怎么变成了石头?”少渊奇怪道。
他也跳进了坑里,一把将之捞了起来,拿在手里仔细查看。
原来是颗琥珀,琥珀里还封存着一只甲虫,连翅膀上细小的纹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咦?这、这是什么!”少渊道。
在他惊叫声中,琥珀的表层四分五裂,甲虫从中掉了出来——动了动触须,扇了扇翅膀,竟然还活着。
然后,这只淡金色的甲虫头也不回地飞出了深坑,往某个方向飞去。
“这是潜影蛊的子蛊,它会引着我们去母蛊的所在,快追!”临砚道。
他立刻跟了上去,少渊也慌忙追上。
就见那只子蛊一直飞过了大半个山庄,飞到了映月湖上空,本来一直埋头飞行的它忽的停在空中,踟蹰了一会儿,又一个猛子往水底钻去。
临砚默念了一句避水咒,也跟着遁入了水中。
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狭长的剑匣浮了上来。
用潜影蛊藏起的东西,放在你眼皮底下也看不见,运用法术也探查不出。骊姬为了藏起太康剑所花的心思,着实不浅,也就难怪那父子两人怎么都找不到了。
匣中的剑,已被少渊取了出来。
剑身流转着碧莹莹的光华,灵气充溢,确是一把好剑。
“我们这就去……”少渊道。
就在这一刻,漫天飞箭朝他射来。说到“去”字,他已成了个筛子。
临砚早在那些飞箭近身之前,就张开一堵盾墙结界,尽数拦在了外面。
“你的主人死了,你已是自由之身。此间的事情与你无关,把剑交给我,我就放你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临砚心想,如果少渊真是他的主人,他说不定会考虑这个提议。
然而不是。
“父亲,把他一并杀了就是了,我们怎能放过他。”又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道,“他今天杀了我们不少人,还扬言要把我们都丢进湖里喂鱼,现在他的主人已经做了鱼饲料,就让他陪主人一起去吧!”
临砚回头望去。
果然是那夺舍了原庄主,霸占了樊家山庄的父子二人。
他们显然是一路跟踪到这里的。
让少渊见到骊姬,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骊姬不肯向他们说出太康剑的下落,在她的情人面前,总该说出来了吧?这把太康剑,原本就是樊家的祖传之物,骊姬沦为地缚灵后,留在手中也没有用,她一定会还给樊少渊的。
正好借此机会找到太康剑,再杀人夺宝……
可惜,他们算盘打得虽好,却算错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任对方如何叫嚣,临砚只笑了笑,置若罔闻。
少渊被扎成了一只破破烂烂的麻袋后,就化灰消散在了空中。太康剑却还悬停半空,散发幽幽碧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它。
“鱼饲料?原来你们也关心湖里的小鱼是不是饿肚子了吗?”
他笑嘻嘻的声音,忽然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
少渊的本体“蜃”,诞生于水泽,徜徉于江海,对水中的鱼鱼虾虾,带有一点天生的亲近。
那父子二人已变了脸色。
他们亲眼看着少渊被飞箭洞穿,连气息都已消散。这声音难道是从幽冥之下传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