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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的光亮处出现一道阴影,身穿群青色锦袍的少年大步迈进来,对着被逼作画的小女孩做了个鬼脸。
“欢儿真笨,连个山水景色都画不好!”
“远儿!”
一袭烟霞色织锦长裙的女子缓步走进房间,手上端着印有青花的细瓷小碟,碟上放着精致可口的糕点。
女子嗔了少年一眼,道:“不许欺负妹妹!”
她端着糕点走到桌子旁,向书案前撅着嘴的小女孩招手道:“累了吧?过来吃些糕点!”
“好吖好吖!”
小女孩拍着手,忙不迭的跑了开去。
“我也要吃糕点!”
少年一边喊,一边也来到桌边坐下,同小女孩争抢了起来。
书案边的男子望着娇妻,清俊的眉眼里满是无奈和宠溺,却也不忍责备。
“知夏你……唉,慈母败儿,慈母败儿啊!”
“欢儿是女儿家,无妨的!”女子声音娇柔,眼神里还流露出些许俏皮。
好一个天伦之乐的场景,好一幅阖家欢乐的画面啊!
温浮欢不知为何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极力想要看清画面里其他三个人的脸,却发现光亮越来越强,而他们的面目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变成了三道人影。
“爹爹,娘亲,哥哥!”
温浮欢伸直手臂,想要够到他们,却发现自己只能离他们越来越远……
她蓦地睁开双眼,触目所及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似乎到处都有他们的痕迹,又似乎他们从未来过。
温浮欢双手抱臂,背靠着书案,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
有泪从眼眶滑落,滴在脚边的地面上,也有的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像极了此刻她的心情。
“泪水只能代表软弱!”
耳边陡然响起那个人的话,温浮欢一个激灵,蓦地止住了眼泪。
环顾四周,仍旧是空荡荡的房屋。
她擦干眼泪,想要扶着一旁盛放书画卷的青花瓷缸站起来,突然发现瓷缸竟是可以转动的!
温浮欢小心的把青花瓷缸按照顺时针和逆时针旋转。
随着瓷缸的转动,身后齐墙高的书架忽然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的木门。
温浮欢收起悲伤的心情,目光警戒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内室的景象让她大吃了一惊!
里面的空间并不太大,却是三面墙上都密密麻麻的挂满了刀枪剑戟等各种武器,其中还不乏在江湖上也享有盛名的玄月刀、寒霜剑和赤影神弓。
这些兵器,温浮欢也只是在兵器谱上见过,没想到竟会在温承胥的密室里见到。
除了兵器以外,内室中央的石台上还放了几摞纸张泛黄的线装书,里面更是图文并茂的写着各个门派的招式和内功心法!
不管是兵器还是秘籍上都沾满了厚厚的尘土,可见许久不曾有人进入这里了。
温浮欢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如果这里真是温承胥的密室,单凭这些兵器和武功秘籍,温浮欢绝对可以断定——她一向以文人雅士自居的父亲,定然是一个武林高手!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随随便便死在山野强盗之手呢?
温浮欢打从一开始,就觉得双亲的死有蹊跷,如今更是肯定了内心的怀疑。
只是凶手若不是岳舟山的盗匪,又会是谁呢?
是江湖中人么?
为了温承胥手里的兵器和武功秘籍?
温浮欢摇摇头。
本以为解开了一个疑惑,没想到又产生了更多的疑惑,千头万绪的,纷繁交织,她都快要缕不清楚了!
也许,她双亲的死本就是一个阴谋!
有人怀着某种目的,假借绑架她,害死了她的双亲和兄长……是她,是因为顾及她,温承胥才会任人杀害的么?
温浮欢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心里就越难受。
她害怕,害怕是自己间接害死了父母和哥哥!
温浮欢跌跌撞撞的走出内室,重新启动机关,关闭了书架。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站在院子中央,正目光担忧的望着她,狰狞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
温浮欢暗自苦笑。
百里炎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听力极好。
他一定是听到她啜泣的声音了。
温浮欢站在台阶上,望着仿佛暗夜修罗的百里炎,“阿炎,我想喝酒了……”
埋在地下十年的女儿红,气味香醇浓郁,入口辛辣,入喉甘甜,回味无穷的感觉让人最是眷恋。
温浮欢就坐在静芜苑的房脊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女儿红。
“对月独酌,温二小姐真是好兴致啊!”戏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温浮欢只觉眼前一暗,接着手里便空了。
她恼怒的转过头,只见秦玉良斜倚在她身边的屋瓦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拎着酒坛,笑得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半夜翻人墙头,秦公子也是够无聊的!”
温浮欢冷嘲热讽了一句,向他伸出手道:“把酒坛还给我!”
秦玉良把酒坛递近鼻端闻了一下,一脸陶醉的道:“啊,真是好酒啊!这样的美酒,温二小姐怎么好独享呢?”
“你若是想喝,自个儿去酒庄买去!”
温浮欢说罢便动手去抢酒坛,奈何秦玉良反应极快,轻巧的避开了她,而且还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果真是好酒!哈哈哈!”
“你还我!”
两人就这样在房脊上动起了手来。
有些时日没见,秦玉良的功夫似乎又进步了不少,至少比上次在景华寺交手的时候相比,他的速度更快了,可以说快如闪电。
温浮欢的身手本就不及他,如今又喝了些酒,出手自然不够伶俐。
一个没注意,她脚下一滑,竟直直向下面摔了去。
静芜苑虽然不高,但是就这么摔下去,也足够她受得了,更何况若闹出大动静,引起了府里其他人的注意,她只怕很难解释的清了!
“小心!”
秦玉良低呼了一句,急忙飞身上前,揽住了她的纤腰。
他脚尖轻点,借住翠竹的过渡,抱着温浮欢,打着旋儿,下到了地面上。
下落的过程中,她看着他,他亦凝视着他,眸子里除了一贯的戏谑和狡黠,似乎还有什么难以言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