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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尘卿一路飞至皇宫,却看不到一个活人,整个皇宫里都是空空荡荡的。议政殿前也是一片荒芜,地上只有昨晚义军入城留下的血迹,没有任何人出没。
她一路向前,走进了议政殿内。
殿内,侍卫将楚寻炎包围在其中,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
楚寻炎此刻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残破的龙袍,干枯在布料上的鲜血如同斑驳的光影,碍眼得很。他双手成爪,望着人群之外的陈清和陈汐云。
他抬手一抓,一名侍卫就被他吸入手中,然后那名侍卫就像是一颗颗砂砾,完全消失,分解在楚寻炎的手中。
随后,他两只手各抓一名侍卫,将他们全部都化为乌有。
难怪一路走来,没有任何人死去的痕迹。
他居然魔化了!
邱尘卿想到,能够让他成这样的人,只有妖王。
“皇兄,我好怕!”陈汐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些活生生的人,居然生生地消失在她的眼前。而楚寻炎此刻的眼球吐出,正转着瞳孔盯着她,她心里更加恐惧。
陈清挡在陈汐云的面前,安慰道:“不怕,有皇兄在!”
“楚寻炎!”邱尘卿大叫着他的名字,飞身而起。一道蓝黑色的妖气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仰望的身影突然压下了她。
祁卓尧及时赶到,将妖王所幻化的妖气一掌劈开。
他朝邱尘卿点了点头,她尽管去便好,妖王这边有他在。
陈清和陈汐云只看到空中有一个全身被红色光芒包围的身影,阻止了楚寻炎疯狂的行为。
她站到了两人的面前,“快走!”
邱尘卿对他们说道。
但是此刻陈清和陈汐云已经看傻了,忘了要逃跑。他们难以置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侍卫被楚寻炎一个个吞噬殆尽,他将手伸向了陈汐云。
邱尘卿手中的红色妖力一把抓住了陈汐云,然后她飞上而起,砍下了楚寻炎的手臂。
“带汐云走!”邱尘卿命令道。
陈清这才反应过来,抱起腹部被划伤的陈汐云朝着殿外跑去。
楚寻炎的目光一直追寻着陈汐云,见她被带走,他也跟着就要走。
可是邱尘卿怎么可能会让他走,直接将妖力化作利刃,砍向了楚寻炎的另一只手。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妖魔。
他会吸食人类的精气增加自己的力量,邱尘卿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但是以她现在功力对付起他来,竟然有些吃力。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绝对不能放手。
另一边祁卓尧和妖王这边,也打得不可开交。
“真是想不到啊!前任神主居然会维护一只半妖,她可是世所不容的存在,就像你那个妹妹一样该死!”
妖王嘲讽地对祁卓尧说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祁卓尧就满身的怒火,手中的力道更加不会留情。神力与妖力的较量,这才刚刚开始。整座皇宫却已经在颤抖,地面上出现了数个一人长的坑。
地表上的砖块一点点上身,仿佛被什么吸引着,朝着半空中而去。
“你没有资格说她,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说她的人,就是你!”
祁卓尧愤怒至极,将地面上被吸起来的所有石块全部都扔向了妖王的身上,将他裹成了一个结实的巨大石块。
陈清带着陈汐云往议政殿后面跑去,刚好遇到从桃山回来的残颜等人。
他们已经签好了十年的和平盟约,就等着将这个消息告诉陈清,然后将这一切都公布天下。
“义父!”陈清喊着残颜,让他看看陈汐云的伤口。
还好邱尘卿下手快,陈汐云的伤口并无大碍。
残颜给她上了些药,就让陈清带着她出宫去了。
他望着议政殿的方向,那样大规模的混战,他们不能参与其中。他、厉辛远、梁洛泉和萧褚逸,纷纷站到了屋顶之上,远远看着厮杀的四人。
邱尘卿身上的妖力如同红色的火焰,将她包围在其中。楚寻炎浑身散发着黑色的雾气,仿佛要飘走,又好像要集聚。
他死死地盯着邱尘卿,愤怒不已。
“吼——”
如同野兽般地嚎叫,然后楚寻炎立刻扑向了邱尘卿。
他的手是砍不掉的,只要邱尘卿砍掉一只,很快就会在长出一只。而且邱尘卿发现,不管她用什么招数,都打不死他。
他好像没有弱点,就像是可以四散的迷雾,完全找不到死穴。
邱尘卿抬手,红色的妖力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挡在她的身前,暂时阻挡了楚寻炎的攻击。
邱白这个时候飞到了她的身后,对她说道:“他吸食的是人类精气,只要将他体内的精气全部都吸出来,才能够制止他!”
可是邱尘卿并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的修炼,从来都没有从活人身上提取过任何精气。
邱白望着她,“让我试试!”
邱尘卿点头,现在只能让他试试看了。楚寻炎毫无目的的攻击虽然没什么头脑,但是他却将邱尘卿所铸就的火球打去了一半,现在只剩下半个火球。
邱尘卿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妖力,将整个火球再次撑大,将议政殿的屋顶掀开,她们直接飞至了半空之中。
楚寻炎望着怎么也打不破的火球,直接张开嘴巴,大口吸食邱尘卿的妖力。
火球在一点点减少,邱尘卿再也不敢将妖力放入火球之中。
邱白绕道了楚寻炎的身后,身形一转化作一条巨大的白蛇,可是将楚寻炎体内的精气吸出。
楚寻炎似乎感觉到了力量的消失,大吼一声转到身后,他双眼盯着邱白,抬起爪子朝他拍了过去。
邱白反应快,立刻躲到了一边。他再次回到邱尘卿的身边,望着正在发疯吞噬妖力的楚寻炎。
“快走!”他拉着邱尘卿放开了牵引着妖力的手,躲开了楚寻炎的吞噬。
将那么强大的妖力吞入腹中,楚寻炎的身体开始膨胀,不受控制地变形。他的肚子里好像有数万只老鼠在乱窜,一会儿一个地方就突起,然后紧接着是另一个地方,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分裂了一样。
祁卓尧将妖王封在了那一堆石块当中,用神力暂时镇压住了妖王的力量,使他动弹不得。
他停在邱尘卿的身边,望着正在不停膨胀变大的楚寻炎。
“他吃了什么?”
祁卓尧问道。
“我的妖力,和无数精气。”
邱尘卿回答道。
祁卓尧震惊之余,飞身而起。
“他承受不住那么强大的压力,等会儿一定会爆炸,不想他回了整个凉城就赶紧设下结界!”
他这么一说,邱尘卿和邱白才反应过来,直接飞至半空之中。三人将楚寻炎包围在其中,用妖力和神力编织结界。
邱尘卿触碰到结界的那一刻就明白,他们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楚寻炎爆炸的速度。
她抬眼看向祁卓尧,他在做什么!
“祁卓尧——”
当她意识到祁卓尧在做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祁卓尧的神力将楚寻炎膨胀的身体全部都包裹了起来,然后他将楚寻炎吸入了自己的手中。
邱尘卿知道,那是他重铸的玄天仙山,是他的空间。
如果楚寻炎在那里面爆炸,那就等于他再一次失败了。
这一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邱尘卿不敢想,她摇着头朝祁卓尧飞去,祁卓尧却一掌将她打开。
“尘卿,这里有你最重要的人!”
这是他留给邱尘卿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在邱尘卿被他的掌力击中的瞬间,祁卓尧的身体突然爆炸了开来。
邱尘卿被邱白抱着,摔在了地上,她绝望地看着半空之中洒下的白色雾气。
他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祁卓尧,啊——”邱尘卿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人回答。
他是神主,他要重新找回他的神主之位的,怎么能够轻易地就这么死掉呢?
不会的,不会的。
邱尘卿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捕捉那些从空气之中散落的白色雾气。她一把抓住,然后欣喜打开,然后失落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抓住。
就这样,她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一直重复着。
可是知道天空一片清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邱尘卿不相信祁卓尧就这么不见了,他是神,神是不会死的!
他不会的!
“祁卓尧······”
最终,邱尘卿无力地坐在地上,叫着他的名字,还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邱白就那么看着,不去打扰他,远远地看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残颜和厉辛远远远地看着那一幕,心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爱的人是他。他们应该为这个认知感到不甘与心痛。
可是看到祁卓尧消失不见,他们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侥幸,再然后,看着邱尘卿悲痛欲绝的模样,跟着心碎。
被封在半空中的巨大石块,开始晃动不已。
碎裂的粉末从整个石块的中间掉落,然后是细小的石块,最后,整个巨大的石块都四分五裂地碎开。
妖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望着邱尘卿的背影,真是好时机。
祁卓尧那头猪,果然和他那个妹妹一样该死。
那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猎物了。
今天,他用她的妖力来祭奠自己被神界压迫多年的屈辱。
巨大的黑色妖力从四面八方积聚而来,在快要到邱尘卿的后背之时形成了巨大的黑幕,将天地吞噬般地冲向了邱尘卿。
“师父!”邱白抱着邱尘卿的后背,他抱着邱尘卿一起,被黑色的妖力撞击着飞向了对面的宫殿,直接在地上划出了深深轨迹,将那座宫殿撞得粉碎。
邱尘卿仿若后觉,这才发现邱白正抱着自己,为自己挡下了那些石块。
“邱白!”
望着口吐鲜血的邱白,邱尘卿慌张地叫着。
邱白很想告诉她自己没事,但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他化作一条小小的白色,蜷缩在邱尘卿的手中,费力戏喘息着。
邱尘卿用自己妖力将他包裹在其中,红色的妖力立刻朝着残颜的方向而去。
“好好看着他!”她对残颜说道。
厉辛远和残颜都有些欲言又止,而梁洛泉和萧褚逸则是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你们帮不上忙的,不要做无谓地牺牲。”她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是那是一界之王,就连祁卓尧都不能把他怎样,这些柔体凡胎又能把他怎样呢?
邱尘卿化作一道红光,朝着妖王飞去,直接戳穿了他的心脏。
妖王震惊地看着自己胸口上的空洞,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果然小瞧了你!”然后,他胸口上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邱尘卿望着他,双眼泛红,露出了鲜红的尾巴!
妖王笑道:“呵呵,终于舍得露出真身了?本王今天就那你的肉身来充饥!”
他说着,全身都分散成了一道道黑色厌恶,朝着邱尘卿包围了过去。
邱尘卿身后的尾巴开始分裂,一条接着一条,将妖王幻化的狼头一一打碎,然后双方持续这样的战斗,一直不停。
残颜终于明白了没有想过找他们的原因了,她是妖!
她活在人类当中,要隐瞒自己的身份,然后创建观雀宫,为陈宇和孩子们报仇。
她从未忘记过仇恨,从来都没有。
“尘卿,陈清!”残颜在口中呢喃,就连名字,都是陈清的名字谐音。即使她获得了新生,却一直活在过去的仇恨中。
这样的邱尘卿,令人怜惜。
厉辛远已经惊讶地数不出话来了,他心中所想的人,不,她竟然不是人。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底竟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对于邱尘卿是妖的认知,居然让他前所未有的兴奋了起来。
应该说他的眼光从没有这么好过,他看中的女人,如此强大。
梁洛泉和萧褚逸也看呆了眼,邱家的小公子是观雀宫宫主,还是只——妖狐!
可是他们却一点都不反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邱尘卿给人的感觉就从未让人讨厌。
虽然被他威胁的时候,他们都非常的不情愿。
妖王雾气分散出来的狼头越来越多,数之不尽的狼头将邱尘卿的尾巴一一咬断,直到她无力地倒下。
所有的雾气,又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起,化作妖王的真身。
“没了尾巴,就让本王来来好好享用你吧!”
他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邱尘卿,大笑出声。
一介半妖也想要和他这个妖王对峙,简直不自量力。
残颜以最快地速度跑了过来,他手中的剑直指妖王的后背,虽然他直到自己这么做未必有什么用处,但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只狼妖吃掉。
妖王一挥手,一个狼头就从他的手中朝着残颜冲了过来。残颜的剑还没有近到他的十米之内,人已经随着剑一起飞了起来。
“白痴!”
妖王不屑一顾,望着又一个送死的冲上来,又挥了一下,厉辛远直接被拍得老远。
“妖王狼奇!呵呵······”
邱尘卿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乌黑的秀发将她的脸盖住,没人能够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狼奇惊叹,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
他的话刚出口,就长大了嘴巴看着她的尾巴居然重新长了出来。而这一次不再是柔体的生长,而是火焰。
火红的烟火将邱尘卿包裹起来,她的头发一点点地变成了红色,然后双眸也变成了火红的颜色。
邱尘卿再次望向狼奇,已经不再是刚刚模样。
狼奇也是一惊,没想到她竟然是那个人的后人!
可是那又怎样,即便如此今天她也别想活下来。
“哼,你以为你是谁?说到底你不过是只半妖!”他不屑地说道。
但是邱尘卿却并不生气,就如同高沅戈死去的那天一样,她的尾巴如同熊熊烈火,势要将与她敌对的一切都稍微灰烬。
她不再言语,而是直接用实力说话。
他是要往不错,但是她邱尘卿绝不会向他这样的人低头。
这次狼奇有再多的黑雾狼头也不能将邱尘卿怎么样,因为邱尘卿尾巴的火焰化为一簇簇的火苗,将狼头全部都裹在火焰之中,一一烧尽。
她全身散发出来的红色妖力,化作一道光芒,逐渐脱离她的身体,朝着妖王的身体而去。
红色光芒落在狼奇的身上,立刻化为火焰,将他灼烧。
狼奇想自己的身体化为黑色烟雾四处逃散,但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邱尘卿的妖力,也会随着或作火苗,追逐着那些烟雾。
直到,狼王的身体在火焰中积聚为一个整体,然后,被烈火烧死。
邱尘卿笔直地站着,看着狼奇的尸首在她的面前化作黑黑的一团,最终只剩下一块黑炭般狼形图案。
一切都尘埃落定,整个皇宫大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坑,邱尘卿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在黑色的坑中显得尤为突兀。
她无力地坐了下来,颓废地抬起头看向四周,但是她却觉得空洞得很,什么都看不清楚。
从残颜的手中抱起邱白,她一步一缓地朝着宫门口走去。
梁洛泉和萧褚逸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是真的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最终传入梁国的消息是这样,陈国突遭狼妖攻击,第一公子为救太子重伤,受赏万两,受封郡城王爷。妖界对人界虎视眈眈,梁国愿与陈国签订十年和平盟约,并退还陈国领土,共同抵御外敌。
萧国,萧褚逸回去之后便登上了帝位,而后也发出了同梁国一样的和平盟约,公告天下。
陈国由陈清登基为帝,重建皇宫各处。封残颜为摄政王,辅佐其右。陈汐云自然是当朝长公主,封号云辰,赐婚邱家长子邱辰均。
关于邱尘卿,凉城却无人再提,听闻他于夫人在陈国宫变的那天晚上,就已经双双死在了宫中。邱府还办了盛大的丧事,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因此,邱辰均将皇上的赐婚推迟了一年之久。
陈汐云对此没有丝毫意见,因为那天,她也看到了救了自己的人,就是邱尘卿。
天山之上,一处炊烟袅袅,邱尘卿一身蓝色女装,坐在小溪旁。她无趣拨弄着面前的火堆,对着正在河里抓鱼的男女抱怨道:“邱白,你抓不到鱼你师父就饿死啦!昕儿,你再抓不到鱼你家公子就饿死了······”
如此重复,循环,乐此不疲。
阳光下,正在燃烧的火柴一会儿被她拨到了一起,一会儿又被她赶到了一起。总之火柴们现在就是任她摆布。
“公子,你再拨火又该灭了,我们今天中午就没得吃了!”
昕儿抱怨道。
她真是不明白,公子放着好好的大少爷的日子不过,跑到这穷乡僻壤,荒无人烟的天山做什么,看到,来得第一天就饿肚子了吧!
这些鱼也真够讨要的,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邱白,你抓到没有啊?”
昕儿抱怨道,抓鱼这种事她根本就不在行的,可是那边的小祖宗偏偏什么都不爱吃,就想吃鱼。
邱白“嘘——”地一声说道,“不要说话,我正在抓呢!”
洁白细嫩的少年半卷着衣袖,举起裤腿,露出白希得让昕儿都抱怨不知的洁白皮肤。
他正认真地盯着一条游来游去的鱼儿,然后猛地下手,结果还是让那条鱼给逃走,倒是溅了自己一脸的河水。
邱尘卿“哈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邱白邱白,鱼不是那么抓的,哇哈哈,笑死我了!”
她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大笑不止,昕儿和邱白无奈地看着他,然后苦笑着对着她。
“主子,抓鱼太难了,不如我们吃烤野猪啊?”昕儿还在讨价还价,抓只野猪都比抓鱼来得快。
试问哪知野猪有邱白跑得快呢?
当然是没有的!
邱尘卿脸一冷,“让我来!”
她说着就要脱了鞋袜下水,昕儿和邱白立刻阻止道:“停——”
昕儿讨好地对她说道:“我来,我来!”她捂着胸口非常诚恳地说道。
邱白也对她说道:“师父你坐着,这种小事徒弟来就行,徒弟来就行!”他竖起手掌对邱尘卿说道。
和邱尘卿还有昕儿呆久了之后,邱白只觉得自己更加像一个人了。他会有情绪,也看得懂情绪,知道邱尘卿什么时候不开心,知道她什么时候不开心。
他还知道什么人可以在邱尘卿面前提起,什么人不可以在她的面前提起,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这些都是昕儿交给他的,昕儿已经完全成为邱白的诱导老师了。
邱白没了办法,望着邱尘卿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模样,只好一头栽进了水里,然后再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条鱼。
蛇都是这么抓鱼,所以他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邱尘卿望着他拿滑稽的模样,微微一笑。
“邱白,那条鱼上都是你的口水,等会儿你一个人把它吃完!”
望着头发还在滴水的少年邱尘卿嫌弃地说道。
昕儿却未邱白辩解到:“没事的 ,放在火上烤烤公子你就可以吃了。我们在荒郊野外,没什么可吃的了,公子您就将就这点,要不咱回去?”
昕儿接过邱白手里的鱼,拔出腰间的刀,直接在水里就把鱼给清理干净,然后用她的长剑将鱼架在火上烤着。
邱尘卿撇撇嘴,“我才不回去呢!”
她抱头斜视着昕儿,“本公子心情好带你们两个出来游玩,别不知好歹知道吗?”
昕儿非常怀疑地看着邱尘卿,她这是好心。不过是一路上把她和邱白当成佣人一样使唤,吃喝拉撒都要他们伺候着。
这要是算好心,昕儿都觉得自己是菩萨心肠了。
“公子,您这么不要脸会教坏邱白的!”昕儿语重心长地对邱尘卿说道,邱白刚好又抓到了一条鱼,从水里上来。
邱尘卿看着阳光下的少年,问道:“邱白,师父又教坏你吗?你昕儿姐姐居然冤枉我教坏你,以后少跟她一起玩,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昕儿委屈地不说话,默默拿着邱白抓上来的鱼到河边清洗。
“师父,昕儿姐姐哪里不尊老爱幼了!”邱白知道邱尘卿又在冤枉昕儿了,反正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哪天邱尘卿没有气得昕儿跳脚,那才是不正常的呢!
自从那个人走了以后,师父一直过得很开心,没有哭,也没有难过,每天都笑得很开心。但是邱白却觉得,即使在阳光下,邱尘卿的身上也还是笼罩着散不去的忧伤。
她其实很伤心,只是找不到可以哭诉的人而已。
他有见过邱尘卿,一个人拎着酒壶,在敏娘的坟前,从晚上喝到了天亮。
她说了很多事情,说铁鹰很好,还是邱家。说邱家很好,一切平安。说大少爷很好,要娶公主了。说陈国很好,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所有人都说完之后,她都没有说,她也很好。
其实她一点都不好,非常不好,却不让任何人看见。
“她,不尊老——”邱尘卿指着自己说道,“不爱幼——”然后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昕儿不服气地说道:“公子,昕儿虽然比你小,但是您也还没老好吗?”昕儿从河边回来,将另一条鱼挂在剑身上,朝邱尘卿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女人一生孩子老十年吗?这东西出来之后,你说吧,我是不是得比你大十几岁,你是不是该尊老啊!”
邱尘卿盯着剑身上的鱼,已经开始犯馋了。
昕儿真是对她无语了,有这么讲道理的吗?
“可是他不是还没出生,所以公子你现在还不老啊!以后等他出生了,您再说自己老成么?”
昕儿安抚道,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不可以和孕妇一般计较,绝对不可以。不然她才是那个要老十岁的人。
“我这不是让你们提前联系起来嘛!免得到时候你们不习惯!”邱尘卿说道,垂涎地目光一直盯着剑身上的鱼。
邱白望着她那副样子,“要不,我再去抓两条?”
他怎么觉得就这么两条鱼,没有办法让邱尘卿果腹呢?
邱尘卿笑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吃两条就够了!”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昕儿和邱白一脸的黑线,你一个人吃两条这么大的鱼是吧?那他们两个辛辛苦苦抓鱼烤鱼的人呢?
“好了,不用去了邱白,坐下!”邱尘卿见两人都不说话,看来是经不住逗了。
邱白坐到了她的身侧,望着邱尘卿认真看鱼的模样,轻轻微笑。
她很容易对一件事情上心,又很容易对另一件事上心,然后放弃前一个。敏娘刚走的那段时间,她突然有一天对昕儿说,她要拿针绣花缝衣服。
“敏娘不在了,以后没人给我做衣服了!”她这么说。
等到昕儿亲自上手教她的时候,她又说:“昕儿你手艺这么好,那我以后的衣服都交给你做,我不学了。”
昕儿那一阵子一直都在怀疑,邱尘卿是不是因为敏娘不在了,神智都不清了呢?
但是后来看着她胖了起来,还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昕儿才知道,她的朝令夕改,喜怒无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刚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邱尘卿整个人都傻了,整天整天地坐在窗户前傻笑。就那个状态,她一个人能够坚持一天。
后来,她说想在天山生下这个孩子,让他吸取天地灵气,能够好好地长大。
天山,应该是离神界最近的地方,是离他最近的地方吧!
“等会儿我自己上山,你们两个去山下买些生活必需品。”邱尘卿随意地说道。但是昕儿和邱白立刻脸色青了,不管怎么样,不能让邱尘卿一个人呆着。
虽然她武功高强,妖力强大,但是现在她是孕妇,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行动。
“我去就行,邱白你陪公子上山。”昕儿说道。
邱尘卿却反对了:“你一个女孩子拿不动重物,让邱白和你一起去。房子就在那里,你们害怕我走丢了!”她指着山顶上的那几间房屋,对昕儿说道。
“那让邱白去,我陪着你!”昕儿还是不退步,但是这个建议也被邱尘卿驳回,甚至被邱白驳回。
“我不会算账!”
“他不会算账!”
昕儿默默无语,这个时候师徒两就好一致,显得她实在孤军奋战。
在听完昕儿一大堆的唠叨和看着邱白依依不舍的目光之后,邱尘卿独自往山上走去。这条路,她曾经走了十多年,怎么会找不到呢?
而且那里房子,残颜说打扫得很干净,他们离开的时候想着以后还是回来的,所以一应家具都应该很齐全。
昕儿他们只要买些吃的用的上山就行了。
一路上都很安宁,邱尘卿很喜欢这样的安宁。这里,让她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她的爹爹,还有残颜,他们一起生活在这里。
只可惜,那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山顶上的房子有一间厅堂,三间卧房,一间厨房,还有一间马厩。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蔷薇,都已经爬到了墙外。
邱尘卿推开大门,让她惊讶的是院子里竟然没有任何杂草,而且似乎有人住过的样子。
“有人在吗?”
邱尘卿好奇地问道。这里,难道还有人住不成?
从厨房里匆匆走出来一位妇人,望着站在门口的蓝衣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你找谁?”她看邱尘卿怀着孩子,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邱尘卿也不知道她到这里来是为了找谁。
“请问,你是?”她望着妇人说道。这里不应该是她的房子吗?为什么会有别人生活在这里。
从主屋里走出了一名男子,站得挺书生气。
“娘,是谁来了?”
他一见到邱尘卿,立刻呆了起来,傻傻地盯着邱尘卿看着。
“娘,这位是?”他走到妇人的身边,好奇地看着邱尘卿。
邱尘卿有些意外,而且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大歼大恶之徒。
妇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因为她也还得到邱尘卿任何的回答。
“这里是我的房子,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邱尘卿才开了口。
妇人和那名男子都颇为震惊,这里居然是她的房子?
“这······”男子有些难以启齿,“真不好意思姑娘,不这位夫人。”他看着邱尘卿的肚子,就知道不该再叫她姑娘了。
“我和我娘亲为了逃难才走到了这里,原以为这里是一座荒宅,无意冒犯,还请夫人谅解。”
他很抱歉地说道。
邱尘卿也不会和这书生计较,反正原本这里就没有人住,他说的也没有错。只是,现在她来了,还有昕儿和邱白,他们是不是该让出这房子。
“没事!”
邱尘卿走进屋内,望着主屋里的摆设,早已没了原来的影子。当年她爹最喜欢摆一些古董字画,现在却一件不剩。
如果要追根溯源,恐怕也很难找到是谁拿走的了。
听到邱尘卿如此随意地说道,那妇人和男子颇为放心,跟在邱尘卿的身后走进了主屋。
“我给你们钱,你们能把这房子还给我吗?”邱尘卿惋惜地看着屋内的摆设,对两人说道。
妇人见邱尘卿孤身一人,有些底气地说道:“这位夫人,我们不要钱,如果你要住在这里,我们可以把房间让给你。虽然你说这房子是你的,但是你也没有真凭实据不是?我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你让我们搬到哪里去呢?”
邱尘卿自然不想和这样的夫人计较,于是说道:“不行,不是我一个人,等一会儿我的妹妹还有徒弟都会过来,这几间房没有办法住下这么多人,所以,还请你们离开!”
她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至于我凭什么说这房子是我的——这里有三卧房,没见卧房上有七根房梁,没块屋顶上有一百十五片瓦,刚刚夫人你烧菜的厨房屋顶上以前有个碗口大的洞,是后来补上的,那是我砸的!”
她一口气说完,看着妇人不相信的神情,还有书生惭愧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有多舒爽。
“娘,她说的没错,我们就把房子还给她吧!”
书生都这么说了,那妇人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本就是人家的房子。但是为了儿子,他还是想请求留下来。
“这位夫人,我和声儿被人追杀逃至此地,早已无处可去,不知你能否让我们留在这里,当牛做马都没有关系。”
她说着,泪眼婆娑。
邱尘卿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心软。
“娘,你别为难夫人了。”书生对邱尘卿说道,“我们这就告辞了!”他扶着那妇人就要离去。
邱尘卿望着两人的背影,甚至凄凉。
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傻书生儿子。
“傻书生,等等!”邱尘卿叫住了他。“你娘为了你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地让我把你们留下?”
他们要是走了,邱尘卿倒是要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知晓了。把他们留下,反倒省了不少麻烦。至少她刚刚闻着厨房的香味,就比昕儿做得东西好吃。
“夫人何意?”
书生不解地问道。
他娘亲推了他的手臂一下,“傻儿子,这位夫人是让我们留下。”
书生不自觉地笑了,连连感激邱尘卿。
但是让他们留下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行的,毕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还是多有不便的。
“你们可以留下,但是等到我妹妹和徒弟来了之后,我们想办法再建两间房屋给你们住。这总是挤着也不是办法。”邱尘卿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厨房煮了什么?好香啊,闻得我都饿了!”
她说着,有些嘴馋地舔了舔嘴唇。
妇人立刻上前扶着她说道:“大娘煮了红烧肉,一起尝尝?”
邱尘卿点头,“好啊!我正饿着呢!”她陌陌肚子,虽然刚刚才吃过烤鱼没有多久,但是他们现在是两个人,吃多一点也是应该的。
书生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他刚刚看到邱尘卿那副嘴馋的模样,心中竟不自觉地一颤。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以前一直觉得娘亲是这世上最美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这样别样美景。
厅堂里,妇人正喊着他去吃饭,喊了即便都听不到他的回答。
“声儿,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来吃饭?”